面对这些指责,自己竟然根本无法反驳。
身体的疲惫直往骨头缝里渗。
近日以来接连的神经紧绷,和不眠不休的赶路,已经让他的状态降低到了极为可怕的程度。
但眼下他决不能停下脚步。
周长明闭上双眸,周身灵力涌动。
再次睁开眼时,身边的景色已经改变。
他原本便是利用六道华莲进入桃源居小憩,一旦运功离开,就会回到进入华莲的原地。
远方百里开外就是星屿海。
倘若抓紧脚程,再过一日就能抵达朝音阁。
垂落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传来隐秘的刺痛。
但怎么也比不过心底的煎熬。
小疏,你一定……要等着我。
视线投向层云密布的远方天空,周长明咬紧唇瓣,眸底已是一片殷红。
……
翻涌的劫云之下,朝音阁内却是一脉祥和。
阁主即将换届的消息一经传出,便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加之人选是构筑了血御阵的蔺楚疏,阁中几乎没有反对之声。
就算有天煞孤星、命定不详的谕言在,这么多年来他的付出与贡献,众人也有目共睹。
在璇玑司和玉坤司的统筹下,三日之内,阁主继任大典的礼堂便已布置妥当。
鉴于蔺楚疏身为墨刑司司首,礼堂主体的装饰色调以黑红为主,显得格外古朴肃穆。
阁外门派的贺礼与宾客纷至沓来。
殷想容在监督弟子接待安置的同时,视线忍不住落在了不远处的蔺楚疏身上。
他今日的着装风格和以往极为不同。
并非平日里素净简洁的白色长衣,而是一袭黑红底色的重工长袍。
碰撞强烈的配色,衬得他宽肩窄腰,脖颈修长。
肌肤益发薄透如玉。
不论是礼服上手工缀饰的金玉珠石,还是方角帽檐边悬挂的金属细链,这些寻常人身上显得繁缛的配饰,都为他端方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矜贵高华。
他手撑着身旁的汉白玉栏杆,眉宇微蹙,似有心结难解。
殷想容正欲上前关心几句,已有人赶在了前面:
“楚疏,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
同样色系装束的衣烬斓从后方走来,拍了拍蔺楚疏的肩头。
他看上去状态极佳,容光焕发。
然而蔺楚疏回眸望着他,神情却更加紧绷。
那种让人不适的感觉,依旧极为强烈。
尽管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衣烬斓无疑,带给他的感受却始终是陌生的。
即使名为关怀,也透着股莫名的冷漠意味。
“回禀阁主,属下只是想起,继任时所需的灵露未随身携带,正准备返回墨刑司取用。”
他找了个由头便欲离开,却被衣烬斓拦住:
“此去墨刑司再折返,恐怕会耽误典礼,正巧本座在穹芜殿内室中存有灵露,你不妨直接随本座来拿。”
既然他开了这个口,蔺楚疏自然不好拒绝。
附近的秋声缈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神情顿时显得有些担忧。
蔺楚疏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他身为医修再清楚不过。
平日里唯恐那人五感失灵,他只能全程陪护,片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如此,便多谢阁主美意了。”
蔺楚疏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向秋声缈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便随着衣烬斓向主殿走去。
“诶,师尊……”
秋声缈还待再追,却被姜玉琢牵住了衣袖。
“师尊让我们少安毋躁,必然有他的打算,咱们还是别急着去添乱的好。”
姜玉琢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更何况,倘若真有人意欲生事,想必也会趁着大典发难,不会急于此时。”
“话虽这么说没错,”
他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但我实在不放心师尊的身体,万一他支撑不住……”
“不必担心,将你师尊的安危交给我便是。”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动听的声线,二人回头,见殷想容微笑着走近。
她在衣烬斓身上留下了溯影珠,只要灌注更多的灵力,就能实时观察到那人附近的境况。
甚至,如果她有意,耗用大量灵力将发生的种种记录成影像,也不算难事。
“灵嬛仙尊……”秋声缈有几分欲言又止。
他同样能感觉到,殷想容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对劲。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一定要类比形容的话,便如同树木被斩断了根系,虽然看上去依旧枝叶繁茂,内里却在不停地衰微。
他眼里的担心殷想容怎么会看不出,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的她和蔺楚疏,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倘若能将幕后黑手成功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