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比凡人多了神性,何为神性,便是不悲不喜不恨不念。
季思只是俗人一个,哪怕他对祁然说不怨不恨,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明白,都说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头,然而他从来也不是什么菩萨,做不来什么低头。
故而,手腕缓缓翻转,瓷瓶也随之倾斜,里头白色的粉末的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不,你不能这样,解药,朕的解药!”承德帝双目通红,整个人陷入了疯魔,挣扎着起身,疯了一般扑下床,发出重物落地的声响。
“嘭!”
弹弓击中飞鸟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清晰,那穿着官服的几个哨兵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字里行间满是即将要升官发财的得意,殊不知周遭危机四伏,他们一言一行早早落入旁人眼中。
不远处山坳上,几个人影借着半人高的草丛掩身,紧紧贴着地面注视着下方动静,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他们身上,反而成了得天独厚的遮掩,不凑近瞧丝毫看不出有人的模样。
最先忍不住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姑娘,她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却是本应在蜀州的朱雁雁!
她虽是被冻的不轻,却半点没发出声响,只是咬着牙强撑,随后身上突然盖下来一块银白色的披风,让她身子多了些暖意。
“你不应该来的。”身旁的人出了声,白雪的光反射到他的脸上,正是祁然!
“我求了阿爹许久才让他允我同你一道来临安的,咱们来打先锋,赵叔他们大军随后就到,能出什么事,”朱雁雁也学着压低了嗓子,盯着那些哨兵不解地问,“祁然,你不是说皇上要传位给五皇子,怕有人借机生事,这才让你去蜀州调兵,可下面这群人明显是在守城,不让其他人马进到临安。”
“嗯,”祁然抿了抿唇,紧皱的眉头泄露出他的不安,“这便说明临安出事了。”
“临安出事了?”朱雁雁瞪着圆圆的眼睛,像是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可我瞧这排兵布阵的方式,不像是大晋将士。”
“此话怎讲?”
“瞧见那笼子里的號鸟没。”
祁然眯着眼睛打量了会儿点头。
朱雁雁瘪了瘪嘴,好似极其不待见这种鸟,“这种鸟我在天启八营见得多了,西羌军营中专门训练来做侦查和巡察的,你可别小瞧了去,那只杂毛畜牲眼力见儿极佳,比人好使多了,夜里尤甚,那哨兵挂在脖颈间的哨子也是用號鸟骨头特制的,只要哨兵一吹哨,它们便能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
“这种声音我们听着没什么问题,可號鸟之间会有感应,那其他人便能知晓有埋伏,好早早做出应对,我天启八营的将士,以前没少在这种鸟身上吃苦头。”
“依你所言,我们若是冒了头便会被察觉?”祁然问。
“按理来说是这样。”
“雁雁小姐既说的是以前,那便说明如今有了解决的法子。”
“你这人当真聪明,”朱雁雁话中不掩对人的赞赏,挑着眉有些得意的说:“其实哪儿来那么多法子,那鸟既会叫,杀了它不就叫不出来了吗。”
未曾想祁然沉思了会儿摇头,“不行,这鸟不能杀。”
“毁了那骨哨?”
“也不行。”
“那你想如何?这雪越发大了,再待下去咱们都得冻僵,更别说进城了。”
祁然左右张望,探查四周地形,思虑再三沉声道:“让他们来不及吹哨便可。”
“什么?”朱雁雁不解。
闻言,祁然并未接话,而是眯了眯眼睛望着那几人。
风雪呼呼的刮着,冻的人四肢打颤,落在外边的耳尖泛红,麻木的没有知觉,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一般。
哨兵搓了搓发僵的手,最终不住咒骂道:“这破天冻死老子,这**里的宝贝儿都快冻掉了。”
“再忍忍吧,等今夜过去有的是享受的机会,到时候找个小娘们儿暖被窝,美的很!”另一个满是络腮胡的哨兵调笑着。
“说的是,”又一人出了声,“我这留了口烧酒,哥儿几个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快快快,先给爷爷喝一口。”
酒囊在几人间传递,到了最后一人手中时,他刚仰头,余光却见对面山坳出有一道黑影闪过,心下生疑,还未等定睛一看,便见铺天盖地的雪球自对面山坳砸来。
雪球数量太多,里头包裹着石头,砸在人身上钻心的疼,几人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砸的没有反手的余地,待想起吹哨时,却见一人从天而降,刺眼的冷光闪过,长剑速度极快,未瞧见人影便感觉脖颈一疼,温热鲜血涌了出来,落在地面便又变得冰凉,几人瞪大了双眼,满面惊恐的往后倒去。
朱雁雁急匆匆领着人冲到祁然身旁,探头看了眼那几具尸首,又看了看身旁之人,小声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祁然一身煞气,衣衫和鬓角都沾着血,面容极冷,剑刃上的血珠滴答滴答,落在白雪上,像是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