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是一个意思,话外却又是另一个意思,季思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忧愁的答话,“此去畄平并非运送粮草一事,更是为了彻查畄平官员贪污腐败一案,这派遣哪位大人去却是极为重要,下官愚钝不敢多言,但陛下算无遗策运筹帷幄,想必心中已有人选了。”
“你倒是猜的中朕的心思,”承德笑的别有深意,“那怎猜不出去朕是要派你去畄平?”
话音未落,季思脸色先变得复杂起来,连忙下跪而言,“陛下,这军中要务臣实在无能为力,不如派遣兵部柳侍郎亦或者关尚书。”
“这军中事务你虽不懂,可要论起来粮草账目,满朝的官员也比不上你户部,莫不是你觉得曹为远更合适些?”
季思张了张嘴还欲再言其他,承德帝横眉一峰扬,声音多了几分不耐,“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今日回府好生整理一番,圣旨不久便会下达,届时朕再择一人随你同行。”
见事情再无商量的余地,季思抿了抿唇附身磕头领旨,“臣,季思,领旨!”
承德帝抬了抬手示意人起身,沉声道:“若是畄平这事查出来曹家必定脱不了责,那曹为远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便保不住了,季思,朕这是给你机会,这事若是做的好了,你便立了首功,自当能升擢领赏,你猜到时候朕会给你什么奖赏?”
“臣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行了,”承德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把手上的公务交托好,应是这几日了,回去等旨吧。”
“是。”
季思躬着身退后几步,这才从殿中出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顿觉承德帝丢个个大麻烦过来,皱着眉凝思了会儿,站在台阶下回眸望着身后乾元殿的大门,最终也只是转身离开。
一路出了宫在宫门口时却远远瞧见了李弘煜,眯了眯眼迎上去行礼,“见过王爷。”
“季侍郎免礼,”李弘煜笑了笑,身子依旧是那副柔弱无害的模样,“你这是准备出宫了吗。”
“正是,”季思回,“王爷这是进宫寻皇上有事吗?”
“哦,是本王母妃偶感风寒,本王忧心的紧,这才进宫瞧瞧,听闻季侍郎近日忙着畄平告御状一事,本王也不好多耽误,季侍郎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那下官便先行一步了。”季思点头颔首率先离开,等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脚步,回身望了望不远处李弘煜的背影,眼前闪过一些虚虚实实的画面,画面转瞬即逝还未待看清楚却便成一片黑。
季思皱了皱眉将心中那抹怪异感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有些困惑不解的收回视线离开。
从宫里出来季思思量再三便打算去驿站瞧一瞧那祝郢舟,若真没法子必须去一趟畄平,那祝郢舟这身子是没法长途跋涉的,需得抓紧时间调养一番,赶在启程前好个七七八八,他起了将人接到季府照料的心思,一来初一Jing通医术,有他在一旁守着,兴许能恢复的快些;二来驿站那人多眼杂的地儿实在不像是能让伤势有所好转的。
刚有了打算才加快脚步走了一段距离,却被前方两个穿着东宫侍卫服饰的人拦住了去路,季思止了步,盯着这来者不善的几人眼神暗了几分。
打头那人抱拳行了个礼,恭敬道:“季侍郎,久候多时,殿下有请。”
李弘炀召见他的地方是在一座清雅幽静的酒馆,他掀开帘子躬身从马车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这是在何处,东宫的大太监方青便匆匆迎了上来,微微附身,“季侍郎可算来了,殿下在里头都等了许久。”
季思跟在方青身后往酒馆里走,瞧着沿路的景色,自打梁王失势后,李弘炀便护着培养势力,将梁王手下四分五裂的势力尽数攥在手中,忙的一个头两个大,这有好些日子没寻他了,让他消停了不少,不用分出心力去同这人周旋,今日这番定是有备而来,季思在心里头猜测着李弘唤自己来的用意,觉得八成是为了畄平一事,眼睛一转快步上前同方青并肩而行。
“方青公公,”季思开口,“殿下唤我来是为了何事啊?”
方青侧头望了他一眼,浅浅的笑,“季侍郎到了不就知晓了吗。”
见人不欲多说,季思便收了声,走了小一会儿方青才在一片假石堆砌的院外止了步,做了个请的姿势,对着季思道:“季侍郎顺着进去便成,奴婢还需要去替殿下办些杂事,便不陪着季侍郎进去了。”
“有劳方公公了。”季思微微颔首,抬腿走了进去。
外头瞧不出来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怪石嶙峋,树木茂盛,还有一条涓涓细流,季思沿着小道走了一会儿视野便宽阔了起来,在一平坦之处瞧见了席地而坐的太子党众人。
李弘炀穿了一身窄袖短袍,正在练剑,刺挑划,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漂亮,可好看有余力度不够,远不如祁然的杀伤力来的直接,季思在心中暗暗点评着。
突然间,那长剑却直直向他袭来,剑身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破开风力朝着季思面门逼来,眼看距离渐渐缩短,季思双目圆睁,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