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蕊识趣儿的走过来替人揉着肩消气,也有些担忧的问:“如今曹为远有了把柄,那畄平这事娘娘是不是不得不帮了,可娘娘先前不是说这事远比目前看到的复杂,若是掺合了那不就成了自讨苦吃惹祸上身吗?”
“畄平这事掺合不得,稍有不慎别说曹为远了,连本宫和太子都会受牵连,”曹玉菡放低了语气,“至于当年的事,让真相无法重见天日便是。”
“娘娘的意思是……”
曹玉菡嘴角勾起抹冷笑,“这两方争斗和赌博差不多,谁先亮了底牌谁就失了先机,那自然是必输的局,既然畄平这事是有备而来,逼得曹为远把保命的法子扔了出来,那必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本宫这个兄长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怕死的很,那咱就将计就计,借畄平这把刀除掉这个祸害。”
“可若是曹家倒了,那殿下可就失了曹家的扶持啊,娘娘不担心吗?”源丰皱着眉问。
“扶持?”曹玉菡冷笑了两声,“你当如今的曹家还是先帝在时的曹家吗?八大世家中曹家只能排个末尾,如今是曹家仰仗着本宫和太子的鼻息过活,曹为远这个草包不愚笨可也算不上聪明,同本宫斗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她望着地上那支花瓣摔的七零八散的月季,脸上的神情隐在暗处,带着几分诡异,声音中满含着狠绝,“这世间,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花瓣散落了一地,所有的事物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这花如此,人亦是如此。
季思将目光从那副百花簇景图上收了回来,微微抬头用余光打量着坐在龙椅上的人,承德帝脸色泛着铁青的病气,脸颊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突起,整个人的模样变得枯瘦如柴,不过才进来一柱香的功夫,却承德帝却坐立不安,不仅一次舔嘴唇抓桌角,偶尔传来几声刺耳的抓挠声,声音不大幸而季思听觉一向不错才能捕捉到。
总之十分的怪异,像是在忍什么一般。
“咳咳……”
空荡的殿中传来了一阵咳嗽声,季思连忙将脑袋埋低了些。
紧接着,承德帝沙哑无力的声音跟着传了过来,“这诉状里头说的可属实?”
“这些都是那祝郢舟口诉时臣记下的,内容定是无误,可属不属实还需臣彻查一番才能清楚,毕竟此事事关重大涉案人员众多牵连甚广,若有疏忽便会铸成大错。”
“你放心大胆的去查,”承德冷声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的能耐,能瞒天过海连点风声都传不出来!”
“微臣遵旨,”季思躬了身行礼,随后抬眸有些犹豫,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陛下,此事许是会牵连到曹家甚至是太子殿下,这事下官可要往深了查?下官自是相信太子殿下和曹尚书同此事并无关系,只是难免会有牵扯,怕外头不知情的人,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惹得陛下和太子生了隔阂想是不太好。”
承德帝并未接话,只是脸上挂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小半晌后才听他出声,“季思。”
“臣在!”
“你知晓朕为何要让你来彻查畄平一事吗?”
季思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可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样,“陛下不是说让臣将功补罪吗,这私吞军饷中饱私囊乃是账目出了问题,地方的银子也需得过户部才能拨下去,这钱款一事的流程和账目,在六部五寺中没那个衙门能有户部清楚,由户部来查自是最为妥当,陛下决策如神眼界长远,令下官佩服万分。”
听着这番拍马屁的话承德帝也未泄露出半点愉悦,只是盯着季思的脸瞧了一会儿,方才缓缓道:“你说的是其中之一。”
“那还有何原因?恕下官愚钝,还望陛下提点一二。”
“你说的没错,这钱款的事宜和账目户部最为熟悉,拨了多少用了多少还剩多少,那账目都一五一十列的清楚明白,你是户部的官员,畄平这事涉及的账目有多少你自当也清楚,”说到这儿,承德帝脸色阴沉了下来,连声音都冷了几分,“那可是两千多万的雪花银啊!”
季思近日忙的不着地,还没来得及细细核查那些个账目拢共是多少,可心中却也知晓这里头定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会儿听见承德帝爆出的数,那份震惊和讶异却是真实的,这么多的银子就在众多人眼皮子底下被瞒了过去,更别说这里头还**幼女,结党营私等诸多罪名,无论哪一项都够治畄平那些个官员的罪了。
他垂着头没出声,明白这时候不好妄自揣测圣意,生怕惹得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不悦,果不其然承德帝幽幽地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国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身为户部侍郎想必十分清楚,这笔银子若入了国库,那于大晋而言只有利,这畄平就像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外表看着格外光鲜亮丽,只有刨开了去瞧,才能看见内里已经被蛀虫吞噬的只剩一个薄薄的树皮,畄平这事若要查,便需要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上位者所想所思从不是几条人命而已,而是衡量从中能得到多少利益,畄平这事承德帝并不在意那些个无辜枉死的百姓,而是那笔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