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才刚喊了个名字,立刻被程倩打断了。她几乎是有些唐突地抓住了陈安的胳膊,说:“哥,我不介意。”
“什么……?” 陈安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他看着程倩用力抓着他的那只手,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那天他对程倩说的话。
陈安的脸立刻燥红了彻底:“我,我不是说那方面的事儿!”
程倩表情微愣,手指顿时失去了力气。陈安立即站稳了,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稍稍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
“倩倩,我也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了。” 他的语气满是歉意,开始不停地数落自己的不是,“没文化,没出息,也没钱,连个正经住所都没有。”
程倩却只安静地听着,半天没出声。
陈安自讨了个没趣,忽然开始懊悔自己不会抽烟,哪怕只叼着假模假样吸两口,兴许也能缓解一下此刻复杂的情绪。
再开口的时候,陈安嗓子有点哑:“我听老刘头说你去县城开水果店了,挺好的。到城里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真的,不值当。”
程倩看向他,眼角隐约带着shi润:“陈哥,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对我,有没有过……”
陈安愣愣地看着地板,过了许久,才很缓慢地摇了一下头,说:“对不起。”
程倩咬着嘴唇,只是那滴泪终究没有落下来。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恬淡的笑容:“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傻话,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陈安立刻说,“比我强的男人多得很,等你找到了如意郎君,哥绝对包一个最大的红包,让我们倩倩风风光光的。”
他只是一株无用的杂草,程倩没见过春天,才把他误当成了将要盛放的蒲公英。
送程倩坐上了公交车,陈安返回到店里,发现贺璞宁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正一言不发地站在柜台边上看着他。
陈安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状似轻松地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今天不去楼上躲着了?”
贺璞宁早在楼梯拐角躲着听完了全程,只问他:“她以后,不来了吗。”
“怎么,你还想吃人家的东西?”
“我才没——”
“没啦。” 陈安重新拿起桌上的抹布,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以后想吃也没啦。”
“没了这个,说不定还有下一个……” 贺璞宁撇过脸,别别扭扭地。
“老惦记着外人干什么,跟我啃大白菜还委屈你了?” 陈安不满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真的没了?” 贺璞宁仍旧迟疑地问。
“没了。”
手下的动作停顿片刻,陈安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以后…… 也没了。”
第11章
这天矿区不用上工,面馆难得有了空闲日。贺璞宁头天晚上被陈安拉着练习和面,胳膊酸得简直要抬不起来,他特意关了早起的闹钟,准备给自己好好放半天假。结果天才刚刚亮了点白, 窗帘便被人毫不留情地用力拉敞开了。
陈安早已穿着整齐,神清气爽地站在床前。
“醒醒,起床了。” 他拍了拍贺璞宁的脸,“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安才刚刚洗漱完,指尖还带着未褪去的凉意。贺璞宁被他拍了几下,连眼睛都没睁开,反而顺着这舒适的温度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
有发丝轻挠着掌心,陈安乍然感觉到几分痒意,他猛地僵了一瞬,而后不着痕迹地迅速将手抽了回来,拿过自己的枕头砸在贺璞宁沉睡的脸上。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赶紧起来,晚了可就没早饭了啊。”
陈安的枕头芯里面灌得全都是荞麦壳,砸下来又重又闷。贺璞宁被惊醒后头痛欲裂,半晌才扶着额头艰难地坐起身。他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只捕捉到了一个飞快拐出卧室门的背影。
贺璞宁被陈安催了整个早上,最后一口冰豆浆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拉上了一辆面包车。
他在行驶的交谈中才知道目的地是要去哪儿。矿区地方不大,却有座古刹,据说已经存了五六百年,还是省里批过的保护文物。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庙会,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面包车在村口的牌坊处停下来,狭窄的石头路上早已挤满了摆摊的商贩,还有剧团在空地上表演杂耍和大戏。庙会邻近七夕,成双成对的小年轻们格外多。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手里拎着大箱小箱包装劣质的饮料和水果,嘴里高喊着 “让一让”,护着小孩的头往前挤。
贺璞宁还没完全从早晨的头痛中缓过来,此时耳边充斥着吆喝和叫喊,还有戏班子传来的锣鼓唢呐声,只觉得脑子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酷夏燥热难捱,周围又被挤得密不透风,贺璞宁虽然穿着件长袖衬衫,却也免不了被人蹭了好几回胳膊,混杂着黏哒哒的汗意。他皱紧了眉头,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