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对不起”,宋宴叹了口气,曲起双腿抱在怀里,下巴搁在膝盖上,“娄哥,你今天怎么了?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说起来,娄墨还真没什么对不起宋宴的。娄墨这辈子就包过宋宴一个人,他不懂包养有没有一个什么标准,只是经常听别人说起给暖床人买这买那,他都会在心里默默记下,再托人去弄,只要是花钱能搞定的,他都会尽量给宋宴弄来,也不管宋宴喜不喜欢,他只知道,别人有的,他也要让宋宴有。他觉得这是他作为一个金主该有的自觉。
第34章 回忆,往事,很庆幸。
娄墨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不适合。
气氛沉默下来,娄墨安静地坐在宋宴旁边,看着电视机里那个自己饰演的有些久远的角色。
两人似乎都很享受这份沉默,他们不需要对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为曾经的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这么度过的。
回想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以上床居多,相反,他们上床并不频繁,但是谁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娄墨只是喜欢和宋宴待在一起的感觉。
电影进入尾声,影片中夏腾站在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田埂上,看着广袤无垠的田地里一座孤零零的坟冢,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哭泣。
宋宴按了一下眼睛,头垂下去,娄墨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是想起什么了吗?”
娄墨多少了解一些宋宴的家庭,不多,他觉得这属于个人隐私,就算包养,他也没打算深挖人家的家事。
宋宴接过纸巾按着眼睛,没说话,很快,电影结束,密密麻麻的字在黑幕上一点点地往上推,宋宴吸了吸鼻子,道:“娄哥,其实我骗你的。”
“嗯。”娄墨点了点头,“骗我什么?”
“这部电影我看了很多遍。”
“我猜到了,”娄墨说,“为什么?”
“大概是找虐吧。”宋宴笑道,鼻子嗡嗡的。
娄墨不明白。
“我的家庭,”宋宴指指电视机,“跟影片里有点像。”
“嗯。”娄墨不算意外,又抽了几张纸巾给他。
宋宴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这样的宋宴让娄墨有些心疼。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听到宋宴偶尔发出的啜泣声。
“想跟我说说吗?”娄墨费了不少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宋宴良久点了点头,没开口。
娄墨没催他,用心地把他看着,眼里有他自己看不到的复杂感情。
半晌,宋宴终于动了,他抓了一把略长的头发,这才开口,语气平淡得就像开例会,嗓子却有些哑,“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里三个孩子,我是老大。我记得我刚懂事的时候,家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因为爸爸开饭店,他人缘好,脑子活络,会搞花样,好的时候经常有大钱进账,我和弟妹们那时候吃的用的都是周围孩子里最好的,他们都羡慕我们。”
娄墨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出事的?”
宋宴认真地想了想,“我七岁那年,那时候我才读小学三年级,两个弟妹一个三岁,一个两岁。有一天我妈在家里突然晕倒,到医院被查出来白血病。我爸二话不说把饭店转让了给我妈治病,但是钱花光了我妈没救回来,不到三十五岁人就没了。”
宋宴双手交握抵住额头,“我爸带着我们兄妹三个很冷静地把我妈的后事处理完,开始清对账单,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爸拿着笔和纸在桌边算账,我就坐在他身边写作业,他算完搁下笔的时候,我转头一看,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欠债三十五万。”
“后来我爸跟着村里人出去干活,上工地,下矿井,有什么干什么,攒点钱就还,还完再干活攒,我们兄妹三个就由我nainai照顾。我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我迟早会长大,长大了工作了就可以帮我爸一起还钱了,可是……”
娄墨抬起手,在宋宴的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轻轻捏了捏,“说吧,虽然很痛,但是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宋宴抹了把脸,“没过几年,大概也就三四年的时间吧,我爸在工地上因为Cao作失误从高空坠落,摔断了腰,因为是我爸自己的问题,单位拒绝赔偿,包工头看我家可怜给垫了几千块钱医药费就不管了。家里本来就负债,我爸又瘫了,他不愿意在医院花钱治这治不好的病,逼着我nainai找人把他拖回家,躺在床上等死。”
“我怎么可能看他死呢?我白天上学,就让我nai给他做点吃的,晚上我放学了回来帮他清理便溺,帮他擦身换衣服,帮他翻身做按摩,做完这些,我还要照顾弟妹,等他们都睡了,我再写作业,每天到十一二点睡觉是很正常的事,睡觉也不敢睡死,怕我爸晚上要尿。”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一天比一天大了,一天比一天有力气,弟弟妹妹也一天比一天懂事,总体还是能看到希望的,我的愿望就是让我爸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我希望他能看着我长大。但我忘了一件事,我家还有巨额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