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慢悠悠地滚开,原地会概率性地长出几朵开着白色花苞的草。那个或许也不能叫花苞,跟这边种的棉花要爆开时候差不多,不过底下的杆子短得几乎看不见,上头是白色的一小团毛绒绒,它就瞬间跟别的差不多大了。
像今天早上院子里就长出好几个,他没来得及统计好具体数量,就赶着去参加每天早上的例行会议,等出来的时候又刚好遇到说好来的他们。先带着他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又带他们去村里的餐馆吃饭,听到他们想体验一下照顾史莱姆,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回去拿桶,跟着带他们去院子里教他们如何打扫。就这么半天功夫院子里多出来的数量,比他一大早看见的增加了不止一点,聚到一起密密麻麻的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确实这么看来找一个没名字的,其实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怎么算都不可能到九成概率,但其实说要助养史莱姆的人,留下名字排队等助养得有几百个。以每天五到十个最低新生概率算,就算他一个不留全挂上写名字的牌子,最少也得到明后年才能全挂完。更不用说他自己还得留几个,作为给村里新生孩子的庆贺礼物,以及帮着村里干活的、负责分解出草药的、他帮来村里那些人带路的时候,可以帮忙照顾其他史莱姆的等等。
所以他很直播地拒绝了她,坦白说他这边的现实情况,并不是他本身想拒绝她,不许她带走自己养的史莱姆,而是在她之前有很多人排着队。客观原因拒绝的部分也有,但也确实是事出有因,别的地方不一定可以养这里的史莱姆,难保她挑一个带回去之后,史莱姆会不会就变一个模样。尺寸变了颜色变了都还好说,万一毛绒绒的属性改变了,就算带回去那也变得全无意义,毕竟她就是看中这个属性,才吵着闹着要养一只的。
他以前就是个不喜欢藏话的,现在转生成魔物更不喜欢隐瞒,所以这样那样的理由他一股脑全说了,也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这个人就好像完全听不进他说话,他才开口拒绝说这里的都不能带走,她紧跟着就开始大哭大闹起来。先前说过她长得其实不差,这一哭等于把她的优势完全展现出来了,嫩得出水的脸滑落豆点大的眼泪,如果被这么对待的不是他的话,十有八九直接心软得不行,当下不管不顾什么都答应了。
可是该怎么说呢,或许正因为被对待的是自己,就算按他以前的眼光来看,能称得上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心里还是一点想答应的欲望都没有。不只没有答应的想法,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法师有点面目可憎,虽没到恨不得对方马上消失的地步,却也是不想再跟她继续说话。但他偏偏不能这么做,怎么说上有魔王“和万物和谐相处”的命令,下有村长“为村子发展努力赚钱”的要求,他能做的就是耐心跟对方解释不行。
其实他说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法师还是不听的话,等明天新出史莱姆之后,优先分给她一个算了,当然还是仅限于助养这个方式,除非这人根本不是想要史莱姆,单纯是想摸有这种感觉的东西。要是那样的话他助养的机会都不会给她,身为魔物只消耗生存必须的东西,不会为了让自己觉得高兴,就牺牲比自己等级低的魔物,又或者根本不能说是牺牲,完全是单方面剥夺其他魔物的性命,他们可干不出这样的事,也不让别人干出这种事。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史莱姆!如果你不同意我拿走,我就半夜趁你不注意拿走!我也真是不懂你们魔物,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干嘛不肯让我拿走?我也不是说白拿你的东西,你开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不就是一个史莱姆么,既然每天都能出现新的,我买走一个两个又没关系,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也会有一样的想法,但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魔物,不说完全能理解魔物的想法吧,总归五六成还是有的。无论是低阶还是高阶,大家想的其实是同一件事,一个很纯粹的既简单又很难做到的事:如何让自己可以尽可能活更长时间。人的角度应该也会有类似的念头,但跟魔物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因为它们从出生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辈子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为什么要思考这个事,不是说魔王已经下令和平相处了吗?道理跟他原来待的世界一样,为了限制一些事制定出的规则,大多数人会选择遵守以确保彼此的利益,但也有小部分人偏偏不信这个邪,怎么都要按照自己的逻辑来。不是说后者就一定不对,因为有些时候规则的漏洞,确实会造成很多憾事的发生,但更多时候这种故意唱反调的行为,会让一切变成难以处理的麻烦,比如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变成伤害无辜的局面。
它们这些魔物被魔王的命令限制,不能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其他生物的事,可是人不必守这些规则,或者他们也不愿意守这个规则,因为很多人依靠找魔物的麻烦为生。驯服魔物表演、猎杀魔物卖皮卖角,在魔王下令之前这样的人真的很多,多到隔几年就有魔物灭绝。他不敢说史莱姆这个种族会不会有同样的命运,不过如果他今天同意这么做,可能下一次还会有其他人这么要求,真到那时候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