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宁谨慎地看他,又看看陈希。气氛显得有点紧张。她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三个名字——
“七位副总加一位首席科学家宋博士,这八个人就是公司的全部高管。其中只有这三位是坐过董事长的私人飞机的。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其他的我真的很难说。”
那三个名字,打头第一个就是唐礼涛。
贺见真胸腔一紧。果然就听陈希说:“唐礼涛是不是和董事长走得最近?”
“他不可能。”贺见真厉声阻止,突然拔高音调吓了韦宁和陈希一跳。
“为什么不可能?”陈希还问。
贺见真像看傻子一样看陈希,他算是明白了,这位董秘嘴巴比脑子快已经是顽疾。
“他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今早又跟我们去了水库,我们俩亲眼看着他到开标现场的。标室要收手机,不能对外联系,他哪里来的时间向媒体爆料?”贺见真解释。
陈希一拍脑袋:“也对。”但他反应过来:“您昨晚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贺见真脸上微热,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吴总刚出事,我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休息,太不尊重了,唐总又刚好在,就借了他休息室睡了一会儿。”
这个理由没有破绽,两个人都能接受。贺见真赶紧把注意力引向另外两个名字:“陈希,你查查另外这两位吧。发布会在晚上,不要到时候再出什么纰漏。”
品牌部最终决定把发布会放在当晚的一场投资者交流会上,只邀请了三家专业媒体,其余都是投资机构和个体投资者。会议现场简单严肃,流程一共二十五分钟,贺见真只做十分钟发言,加上十五分钟问答,半个小时内就能结束。
贺见真提前一个小时就到现场了。韦宁给他脸上打了点粉,遮掉了额头上的伤口,又抹上润唇膏。西装是纯黑三件式,足够庄重。他们甚至提前对好机位,摄像头的镜片上有一个反着虹光的仿佛向内无限延伸的世界,贺见真站在世界的入口,只是往深处看一眼,世界就向着他轰隆地奔驰过来。
这是第一次,他走到台前来。
以前他都是做幕后。行政工作就是典型的幕后,被公司里的人戏称是总管大太监的活儿。杂七杂八零零碎碎,都是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就要挨打的小事儿。他也习惯了躲在后面,日复一日当好一只黄牛慢慢犁他那一亩三分地。
一个眼睛里只有脚下这几步的人,突然叫他抬起头来,让他面对更广的天地,他发怵。
上台前十分钟陈希终于赶到,附到他耳边报名字:“是徐新昌。”
贺见真露出一个冷冷的表情。他差点都忘了这位徐总。
掌管研发体系的掌权人,天青研究院院长。就是这位神仙在新任总经理上任的第一天就敢不打报告放鸽子,以临时出差为由摆脸色给贺见真看。也是一位够横的角色。
但他横得有底气。天青是高科技集团,生产飞机部件的,造飞机不是煮鸡蛋汤,要技术走在前列,就要依靠研发。除了每年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盈利往里投入,最重要的是研发人才。研发体系两大顶梁柱,一位是公司监事会主席、首席科学家宋博士,另外一位就是公司高管、副总经理徐新昌。
徐新昌不像唐礼涛毕业就进天青,论资历,甚至还不如贺见真。但他是国防科大博士出身,在空军呆过多年,不仅接触的是国家最前沿的东西,技术过硬,而且在空军还颇有人脉。他这样从部队下到企业里来的领导,一进来就是副总,整个研发体系立刻就是他说了算。他一手带起了天青研究院,作风和脾气都是典型的军人调性,重等级、重权威、重服从,谁也拿他没办法。
陈希也怕这位神仙,很担忧:“我骗了骗那个小记者,人家说是电话采访到了研究院的人,才掌握到消息的。他也滑头得很,不是他本人接受的采访,下头的人代替他说的话。但既然是研究院的人,他又是院长,说他不知道怎么可能?而且他提供的东西远不止新闻上的那些,还是人家记者觉得全爆出来会不会风险过大,帮着掐掉了不少东西。材料我也拿到了。”
陈希把手里一包牛皮文件袋递过去,厚厚一沓,很有重量。
贺见真直接给徐新昌打电话,对方不接,换陈希也没用。最后是用韦宁的账号给他发视频请求才接通,贺见真直接开了公放和他说——
“徐总,你真是比国家总理还忙呐,到处找你找不到。”
那一头徐新昌懒洋洋地笑:“见真啊,有什么事吗?”
“看来你还没看到新闻。外头闹得这么大了,徐总还有心情笑。”
“你什么意思?”
贺见真懒得和他周旋,话说得不客气:“我就是想提醒一句。徐新昌,这是关乎公司名誉的事情。你要是对我个人有意见,欢迎直接来找我谈,我在总经理办公室等着你。但是不要再拿公司开玩笑,任何人损害公司名誉形象,在我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被昔日的下级这样放话,徐新昌的面子维持不住,立刻僵了,声音也高了一个八度:“我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