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口中的故事,其实并没有真正讲完。至少,还没有讲到坏人的去向和下场。
但一向对故事感兴趣的林知,这一次却没有对这些理应被填满的空白生起太多好奇。直到晚上由聂振宏做东的饭局散场,直到高海和文月开车离开,直到两个人回到了聂振宏家里,他都没有开口追问故事里的细节和其他。
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流连在聂振宏的一双腿上。
确切的说,是男人那只因为从高处跳下,而瘸了的左脚上。
聂振宏其实早就注意到了。
他在主动联系上老友,并且愿意将林知介绍给他们时,就有了将自己的过去暴露在恋人面前的准备。
其实他那些过去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不过之前聂振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他也不习惯用身体的残疾来示弱。
倒是他的小朋友,似乎从未想过那么多,早就把自己的秘密赤裸裸地敞开在他面前。那么坦诚的,充满信赖的,将一切都赤忱地摊给他看,将伤口主动贴向他,毫无半点防备和介意。
聂振宏反而觉得自己这个恋人当得太不够格了。
他愿意重新建立起与过去的联系,也愿意和林知共享未来的快乐欢喜,那么曾经的过往也不会在藏起来。如果小知了好奇,同样也可以随时触碰他的一切。
所以当晚上两个人都洗漱好,看着林知脱了拖鞋爬上床后,聂振宏就将人抱到了腿间。
“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林知刚洗了澡,香喷喷的。聂振宏搂过他细瘦的腰,让小朋友后背靠在自己胸前,蹭在他耳边问。
“嗯。” 林知乖乖任他抱着,点点头。
“那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聂振宏主动提起话头。
“……” 沉默了一会儿后,身前的人才发出声音,“有哦。”
“你问。” 聂振宏摸了摸他的脑袋,“宏哥能回答的都回答你。”
只留下一台床头灯的房间里,随着他这话落下,便没了其他声响。聂振宏倚在床边,看不见林知的脸,却能感受到两道干净又认真的视线,正垂落在他身上。
还带着chao汽的温热指尖落在了他的膝盖边。
一路向下。
小知了煽动着羽翼,轻轻停驻在了他那道陈年旧伤上。
“宏哥这里,还疼吗?” 林知伸出食指,指腹贴着那条寸余长的伤疤,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聂振宏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顺势插进男孩柔软的发丝里,贴着他的软发轻抚。
“早就…… 不疼了。”
聂振宏说的是实话。
最开始摔下来时,他只仿佛听见咔哒一道闷声,如同皮筋崩断了似的,他膝盖便不受控制地弯下,整个人跪趴在了地上。直到躺进救护车被送到医院里,他才感觉到钝钝的疼,但这种痛对于一个大男人而言,也还算能够忍受。
所以那时候聂振宏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大碍的。至少,是做了手术能好的那种。直到真正手术结束后,那种针扎刀割般的疼痛,才迟缓地在神经里蔓延起来。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聂振宏感觉到最痛的时候,是努力复健了好几个月之后。那时,他被医生告知,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正常走路了。
聂振宏忽然就感觉到钻心的疼,从伤口直直往脑仁里扎。
过了这么久,那里早已没了当初的感觉,只是偶尔他运动复健时会扯到跟腱处,带来神经拉拽的刺疼。此时被小朋友抚摸着,却没有丁点的痛楚,只有仿佛被白云亲吻的绵痒,飘落在伤口上。
等等……
当聂振宏意识到那绵痒是什么带来时,他整只腿都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 知知!”
轻飘飘的云朵已经离开了他的脚踝,只有云朵上的两颗星星在一眨一眨地望向他。
“干嘛亲那里?” 聂振宏拇指贴着小朋友的唇角蹭了两下,说,“脏。”
林知自然地把下巴搭在聂振宏的手掌上,反驳道:“洗了澡,不脏的。”
他手还贴着男人脚上那道蜈蚣似的长长瘢痕,像在抚摸小动物一样,在蜈蚣的背脊上一遍遍捋着,认真回应聂振宏刚才的问话,“想亲。”
想亲,就亲了。
不像以前那样说是见别人也这么做过,也没有来自记忆中妈妈的教导,这一次林知的回答,令聂振宏讶然之余,浑身都开始发烫。
“知知,你呀……”
聂振宏将弯着腰的小朋友重新抱回到身前。
他曲起左腿,让林知跨坐在了自己的大腿间。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地贴在一起,靠得近极了。
燎烧的火星顺着被亲吻的足踝一路向上,直到蔓延到聂振宏的四肢百骸,钻进到他跳动的心脏里,点燃了一簇簇绚丽的烟花。
聂振宏一把捧起林知的脸蛋,深深地吻了上去。
绵软的云朵没有丝毫躲闪,钻进了他的唇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