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着凑着,就悄无声息地凑到了钟北辰的身后,钟北辰实在太认真,一点都没察觉。
钟北辰掏出打火机,打了几下火,好像是为了试验,点燃了手里的东西。
俞桑这才看清,钟北辰手里拿的是蜡烛。
在蜡烛微弱的光芒下,俞桑看到,钟北辰的脚边也有一大袋蜡烛,有一些则摆在了地上。
钟北辰已经将蜡烛摆出的圆润的雏形,像两个小山丘一般,很容易就看出是一个心的形状。
俞桑大概、大概,有点猜到钟北辰想做什么了。
他有点愣,心脏好像提前就开始砰砰直跳。
就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钟北辰转过了身。
和俞桑对了个正着。
钟北辰愣怔了几秒,眨了眨眼,又转了回去。
然后再转过来,发现俞桑还在。
钟北辰下意识就像把手里的蜡烛往身后藏,却怎么也遮不住已经摆好的一地蜡烛。
“你、你怎么……”钟北辰有些心虚地说,“你怎么来了……”
俞桑也有些不知作何反应,愣了愣。
还没想到要说什么,灯光乍亮。
原来空地旁边的树干上都缠绕着五光十色的小灯泡,色调柔和而温情,轻轻地闪烁着光芒。
照亮了钟北辰有些不知所措的、英俊的脸。
夜风轻柔地拂过,钟北辰额前的头发轻轻飘动。
“亮了没?亮了没?”庄海生的询问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哎挺好啊,我看效果不——”
突然就没了声。
钟北辰四下看了看,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单腿后撤一步,就这么单膝跪到了地上。
手里还捧着刚刚点燃,只是为了看看燃烧效果的蜡烛。
“太、太突然了,”钟北辰低头刮了刮鼻子,又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俞桑,“我还没彩排过。”
俞桑原本还有些紧张,此时却有点想笑。
“还想跟谁彩排?”俞桑看着钟北辰,轻轻问,“恋爱不也没彩排过吗?”
钟北辰道:“说得也是。”
随后却又有些懊恼。
“但我——我怕戒指带身上弄丢,就放到了酒店。没、没拿过来。”
俞桑终于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别管了,来吧。”俞桑说。
钟北辰捧着蜡烛,像捧着早已准备好的那枚稀世珍宝,深深吸了一口气。
“俞桑,”钟北辰道,“在你二十九岁的时候,我遇见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我和你经历了最好的事。你知道,我一直爱你。而我今年也二十九岁了。虽然……国内还不承认同性之间的婚姻关系,但我还是想问……”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说完,好像觉得太郑重,又有点紧张,想缓解气氛,就说:
“我、我也想在招聘助理的时候,让他们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嘛。”
随即又觉得这个玩笑有点烂,就赶紧闭了嘴。
俞桑微微笑了笑,他低头,很认真地看钟北辰。
烛火与灯光之下,钟北辰的表情分外温柔。
二十九岁的钟北辰像一个看了太多言情小说的中学生,像里面的十九岁学生一样费心思准备浪漫的场景,惴惴不安地单膝跪地,请求三十六岁的俞桑与他共度余生。
还闹了场九岁小孩才会闹的乌龙。
一切都不完美,但又很美。
俞桑站在钟北辰面前良久,久到钟北辰都有些不安,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些年来,钟北辰在商场也挣扎沉浮了许久。被很多人坑过,也一个不放地坑回去过。早已褪去了青涩与不谙世事的模样,勇敢果断,雷厉风行。
但此时,在俞桑面前的时候,钟北辰的眼神还是那么的单纯无害,诚挚情深。
好像过去这么多年,钟北辰对俞桑的爱也一如往常,像昨日般纯真。
“我……”俞桑轻轻地开口。
在这样特殊的、值得铭记一生的时刻,俞桑像一个没有好好背诵台词的演员,好难把自己此刻内心所想顺畅地表达出口。
“很久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相亲是为了什么,而婚姻又意味着什么。”
“好像他们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我只有闷着头去做。”
“想不明白很多事情,就一直庸庸碌碌地活着。”
“但——现在我知道了。婚姻本身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有参与的另一方是你,它才变得意义重大。”
“所以,北辰。”俞桑说,“我愿意。”
在钟北辰猛地站起来,欣喜若狂地,紧紧地拥抱俞桑的时候,俞桑笑着说:“顺、顺便,你的那些个助理,以后不光能看到你手上的戒指……若是想再勾搭你,得先看看我脸色呢。”
听了俞桑的话,钟北辰猛地从俞桑身上下来,不太确定地看着俞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