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的卫生间在二楼,正对外面一排小树,连带着那一截没什么大用的院墙都能收进视野里。
平时卫生间的窗户都紧闭着,窗上贴着磨砂纸,也看不见什么,偏巧这天不知道前一位是什么想法,把那窗户也挪开了一条细缝。那细细的一条,站在外面自然看不清里面,可站窗边却能把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许尧臣头发懵,放完水,顺便扫了眼那窗户缝,就看见下面几点萤火似的灯藏在小树里。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下楼时候听见顾玉琢骂了一嗓子。
顾玉琢平时见人三分笑,总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好人样,可一旦触了他底线,这货随时都能尥蹶子,谁的面子都不给。
许尧臣冲下去的时候,顾玉琢已经拉开门奔到外面了。
两男三女,他揪住一个男的怼到了细溜溜的树干上,另外一个男人过来拉架,三个姑娘吓得惊叫起来。
混乱中,许尧臣那点上头的醉意立马就醒了。
农家乐老板跟顾玉琢也是熟人,见这情况知道要糟,慌忙出来把人往回拽,可惜倔驴上了头,非要把对方相机砸了。
许尧臣一边拉偏架一边也没让嘴闲着,三下五除二把前因后果问了。原来二位男士一位是司机一位是“代拍”,带着三个小姑娘来扒人墙头,近距离观摩顾玉琢。
许尧臣气得牙痒痒,心说这真是好死不死撞枪口上。
小姑娘们私心里没什么大错,但行为上非常不妥,许尧臣数落两句,赶紧把顾玉琢箍住了往回拉。
他一指那个方才被顾玉琢薅住领子的瘦猴,“相机照片删干净,现在删!”
顾玉琢红了眼,“侵犯隐私,告你信不!”
男人挣着脖子,青筋暴起,“不就是个花架子小白脸么,还真他妈当自己是块宝啦,告诉你,你们这种的,搁过去那就是最下贱的戏子!”
“我艹!”
这下可点了火了,许尧臣一个没摁住顾玉琢,直接让他给了对方一拳。
情况一下失去了平衡,农家乐老板撒丫子把伙计和后厨全叫出来,一群人扎着架子要把偷拍的一伙撂翻。人多势众,对方就俩男的不服不忿,姑娘们看见顾玉琢发火早就哑声了,挤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对峙片刻,对方的司机拿出手机来说要报警,许尧臣冲他一笑,“报,不报你他妈跟我姓。”
他一横,对面二位就犯嘀咕,到底那一拳也没真打出好歹,恐怕验伤都看不出指头印来,倒是他们偷摸趴墙头,不算正经人。
有说话的功夫,顾玉琢也冷静了,冲拿相机的姑娘一扬下巴,“照片删了。”
小姑娘当即掉了眼泪,抹擦着脸,把相机递给顾玉琢,“我们就是喜欢你,想来看你……没别的意思。”
“你们还是学生吧?这年纪不专心学习,瞎搞什么?”顾玉琢接过来,低头删照片,“黑灯瞎火的,跟着俩二流子,不知道危险吗?喜欢谁就多关注他作品,演员也是人,也要过日子,跟你们没什么不一样。”
等他删完,许尧臣问:“手机上都还有吗?”
这回,几个人倒口径一直了,说没有。
顾玉琢把相机还回去,刚要再交代几句,他们四周围黑黢黢的夜忽然被刺目的车灯和引擎声给撕破了。
许尧臣眯着眼往后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将将放下的心,又抑郁地堵上了。
第3章
陈妙妙接到许尧臣电话时候正焦头烂额地处理另一桩事——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出问题的是刚交到他手上的一小孩,书没读好就出道了,年纪不大,心眼很缺,男女私交颇杂,不知怎的两厢感情没谈拢,女方爆了猛料,私生子拎出来在网络上大晒特晒,一时间网友群情激奋,险些把他们公司骂成筛子。
陈妙妙天灵盖都快掀飞了,只好让助理去给许尧臣收尾。助理还没走出办公室大门,厉扬破天荒给陈妙妙来了电话。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厉总,陈妙妙点头哈腰地把电话接了。
于是,一个小时后,厉扬就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许尧臣看见车牌,一阵窒息。这一年半,厉扬大部分时间都在南方当牛做马地立分公司,他们俩混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超过一个月,这就让许尧臣对厉扬的长期存在很没自觉。
车停,厉扬下车,高大的身影被车灯拉长。
许尧臣说不上怎么,突然生出几分赧然,像猛地找回了羞耻心,干脆绷起脸不说话。顾玉琢悄没地给他一肘子,上前跟厉扬寒暄两句,把事情始末讲了,话里话外将许尧臣摘了出去。
厉扬的助理十分有眼色,老板下车之际已经去善后了。这一边,厉扬与顾玉琢叙话间,把视线落在许尧臣脸上。
他像只在外闯祸的猫,乍一看低眉顺眼,实际一双眼滴溜溜转,不知道在冒什么坏水。
许尧臣从来就是个不服管的人,表面多顺从,背地里就多张狂。厉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