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对比赛结果释然了,把重心投入回学习和兼职里去,他一边查阅字典翻译一边说:“那事实就摆在这,不信也得信。”
程子遥关了网站的页面,回头,幽幽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养小鬼了啊?”
段灼茫然地回过头:“什么是养小鬼?”
蒋随啃着一根酱香鸡爪子:“就是迷信,你别听他鬼扯。”
程子遥翻了他一眼:“哦,你不迷信,你不迷信你年年去庙里拜佛?”
正聊得起劲,段灼的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显示的是个陌生号,来自老家。
在一种预感驱使下,点了接通。
蒋随的肚皮填得差不多了,把鸡爪的包装袋递给程子遥,命令他把最后两只啃了,擦擦手一扭脸,看见段灼的眉头紧皱。
“严重吗?”他对着电话问完,好像很焦急的样子,随手拿出一本便签,“您把地址告诉我一下,我记下来。”
“桐树街镇中心医院……”他低着头,一边记录,一边小声地念叨了一遍,“好的,谢谢,我马上订票过来,就麻烦你们先照顾他一下。”
“怎么了?”蒋随着急问道。
“我爸搬货的时候突然晕倒被工友送进医院了。”段灼收了电子产品的充电线,起身收拾行李,“情况不是很好,我得回去看看。”
“现在啊?”
蒋随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很不放心,最近正值梅雨季,南城这边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今天又赶上雷阵雨,前五分钟他们还被一道突然劈下来的闪电吓到。
“都已经七点多了,还能坐到船吗?你要不要问问看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可能的话把钱先转过去,你明天一早再回去?”
“那估计我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蒋随一直都知道,段灼是个心思很重的人,不过他的这种心思重并不是贬义,而是顾虑多,换句话说就是不够乐观,在事情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导致在等待过程的时间里,他整个人都是焦虑不安的,要是有个人陪着或许还能好一些。
这么想着,蒋随起身道:“这会儿外边还打着雷呢,要不我送你去车站……算了,我还是直接送你回岛上吧,万一你爸有什么情况,我说不定还能帮上点什么忙。”
“别……”几乎是脱口而出,段灼把衣服塞进包里,拉上拉链说,“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蒋随再要坚持,看到段灼投来的一个眼神,茫然中透着伤感。
很奇怪,明明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蒋随却觉得这是一场无声的控诉——段灼在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不接受,还这么执意地对他好。
“那、那你路上当心。”
“嗯。”
最终,段灼独自离开房间,下了楼,他坐在公交车上,给辅导员和王野发信息请假,同时也收到蒋随的信息,让他到了码头先报个平安。
【Free:那估计很晚了。】
【国际级抬杠运动员:没关系,我睡得也不早。】
段灼觉得自己是自我意识旺盛过了头,分明就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也能让他咀嚼出一丝甜蜜来。
太不应该。
回到小岛已经是第二天清早,段灼打了辆车,直奔医院急救室。
镇中心医院很小,整个急救室也不过六张病床,他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段志宏,才一个多月没见,他看起来比之前憔悴许多,面色发黄,眼袋沉得都快掉地上了。
段灼靠近病床,段志宏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正巧旁边有个护士正在为他换点滴,段灼小声问她:“我爸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就晕倒了?”
护士看了段志宏一眼,往边上走了几步,也压着声音:“昨晚我们给他做了次血检和CT检查,有几项指标都是异常的,肾脏有萎缩情况,他身体上的浮肿也比较明显,医生判断是肾功能损伤引起的贫血性休克。”
“肾功能损伤?”段灼不是很懂,“具体是什么病啊?”
“医生考虑可能是尿毒症症状,之后会再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看看其他部位有没有问题。”
段灼如遭雷劈地顿住。
“尿毒症”这三个字他再熟悉不过,之前读高中的时候他们班副班主任就是被检查出来患有这个病,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肾脏衰竭导致呕吐出血,食不下咽,在医院住了不到两个月,人就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她临走前的状态很恐怖。
巨大的慌乱几乎将他击溃,急救室内的交谈声逐渐变得遥远,只有连接着病人的器械发出的鸣叫比来时更刺耳了。
良久,他才茫然地问了句:“如果确认是尿毒症的话……要怎么办啊?”
“要看是什么程度,程度稍轻的话,就是做血ye透析、腹膜透析,因为他的肾脏受损,所以这个透析就得一直做,还有种办法是肾脏移植。不过这个手术我们这边没法做,如果要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