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淮收到家中寄来的书信时,刚刚从外面回来镇子上的客栈,捧着杯季安早早给他备下的暖茶喝。
这一带盛产几样名贵药材,周围好几个村子都靠进山采药维持生计,宴家每年都会过来收药材。
既然每年都来,一切便都很顺利,只消花了几日的功夫便将事情办妥。
但到底事情繁杂,也着实很是累人,宴淮不着急往回赶,便让管事的通知大家休整两日再回程。
正好,他也早就想得空去附近寻一寻曾经在书中看过的几味草药,按书中记载,几味药材都是生长在这一带的。
然而他爹实在是相当了解他什么德行,来信开篇便叮嘱他路上不要耽搁太久,事情办完就尽快赶回去。他大嫂有着身孕,不方便动身来这边,他爹又思念孙子,便计划着冬月底就收拾准备,早点回本家去过年。
信中又叮嘱了些让他路上不注意身体,南边气候与北边不大一样,小心水土不服生病一类的话,最后才说道这几日辛家的少爷登门两次,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却又没有明言,宴二爷想着许是小辈之间有什么来往,未曾多言,只提醒宴淮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要耽误了,加急给人家去一封书信才是。
宴淮一目十行,草草将一封信看完,看到末尾提及辛弛登门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轻嗤一声,他自然知道辛弛去找他是为了什么。
左不过就是他自己将宝贝丢了,如今又想要讨回去了。
想得美。
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季安一辈子藏在自己府上,人出了门,辛家找人的自然就知道季安在他这。自打将季安安顿在自己身边,宴淮就知道总归有一天辛弛是要来问他要人的,不过也是自打季安留在他身边,宴淮就已经不打算将人还回去了。
既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宴淮便也并没有将这封信十分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折了几下塞到袖子中,又将茶盏中的热茶喝完,才喊了季安和藿香一声,打算出门吃饭去。
他们这几日忙,来了之后都只在客栈随意要几样东西,吃得简单。
藿香是个贪嘴,听见要出去吃饭,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大尾巴都摇起来了:“少爷,我刚跟这客栈的掌柜打听过了,过两条街,就有一家酒楼,是这镇子上口碑最好的一家。”
在找好吃的这事儿上,没比藿香更机灵的了。
宴淮好笑地看藿香一眼,拿扇子轻敲一下他脑袋,说:“行,就去那吧。”
南边shi气重,当地人惯爱吃些辣的,去chao气。
藿香找的这酒楼,出名就出在把当地菜做得十分地道,尤其是镇店的四道招牌菜一绝——但这四道全是辣菜。
藿香兴致勃勃,得了宴淮的准许,毫无选择困难症,一口气便点了四个荤菜,催店家:“我家主子饿了,麻烦快些上菜。”
店家倒是也给面子,很快便将几样小菜并两个荤菜先送了上来。
不愧是口碑极好的老字号酒楼,几样菜全都色香味俱全,藿香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少爷,你尝尝?”
难为他还能记着点规矩,主子没动筷子不敢先吃,宴淮拿起筷子,好笑地说:“吃吧。”
藿香 “诶” 了一声,看准早就盯着的一块rou就下筷子,吃得满嘴流油。
但季安乖,宴淮说了让吃,可宴淮还没开动,季安就乖乖捧着筷子不敢动,可他也馋,以前尝着荤腥的时候便不多,这几日更是跟着宴淮吃得将就,闻着rou味儿眼睛都要直了。
怎么把这小孩儿给馋成这样,宴淮心中无奈,手比脑子还要快,筷子夹着一块rou转了个弯,喂进了季安嘴里。
冷不防被喂了吃的,季安先是呆了一下,下一瞬就被辣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以前辛弛口味清淡,从来不吃辣的,他便也跟着从来没吃过辣,如今这重香重辣的一块rou直接吃进嘴里,季安人都被辣傻了。
嘴巴像是着了火,又麻又痛,那种火辣辣的劲儿直往上冲,季安咽也不敢咽,吐又舍不得吐,一边为难一边倒吸冷气,被辣得眼泪汪汪,吸着气小声冲宴淮说:“辣……”
他无措地看着宴淮,下意识张着嘴巴吸气,软软的唇瓣分开,露出来一排可爱洁白的牙齿,和一点红红的舌尖。白嫩干净的小脸已经被辣得泛起来一层粉,鼻尖顶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看着又可怜又委屈。
季安给辣得惨兮兮的,宴淮却很不合时宜的走神了一个瞬间,忘了递一碗茶水过去给他解解辣。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对面埋头干饭的藿香就已经被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来看了两眼季安的样子,蓦地咋咋呼呼起来:“诶呀,平安你怎么这么不能吃辣?刚刚点菜的时候怎么不说呀!”
他给季安到了碗茶推过去,又忽然跳起来:“诶呀,茶是热的,不管用,你等着,我去找小二要壶凉水。”
他说风就是雨,又叫宴淮纵容得总是没大没小,饭碗一放,跳起来往外跑。
宴淮被藿香咋咋呼呼地唤回了神,看着藿香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而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