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另一侧的沈枫忽然凑近他,对方的气息不受控地往沈敬竹鼻腔里钻,形成一张网将他严丝合缝罩在其中。
“不谈工作。”沈枫再次追逐到他躲闪的目光,一寸不移,“小竹,私下里,你还会不会再画我?”
沈敬竹愣了愣,当看清沈枫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后,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的牙重重磨了下舌尖,摊在膝盖上的企划案也已经被他攥出了褶皱。
不同于翻动的心绪,沈敬竹声音平缓:“沈总,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红旗作为甲方,我希望您们可以专业一些,不然我们之后的沟通会非常困难。”
一个不寻常的称呼给他们这次的相遇定了性,也清晰地表明沈敬竹此时没有丁点叙旧的心思。
全盘否决他们之间的情谊,令两人心中都很酸涩,可沈枫的感受比沈敬竹的强烈了好多倍。当他不再纠结于双方的关系后,终于看清了沈敬竹的强撑。
“我是来道歉的。”沈枫说得很慢,仿佛害怕再次伤害小竹子,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急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仔细地考虑过你的想法,自顾自地替你安排好一切——”
他停了下来,因为他意识到旧情、纠葛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那些随着岁月的滚动已经停在了曾经,无论他说多少句“对不起”,都不能改变一丝一毫。
沈敬竹要的永远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不是,我重新说。”沈枫嗓音轻哑,像是附在情人耳边的呢喃,“竹子,我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选择感情的机会,因为你一直是唯一的那个选项。”
他在说,沈枫喜欢小竹子是他的本能,所以从来没有改变过。
沈敬竹彻底怔住,眼里不可置信的情绪渐渐消退,接着泛起一层淡薄的雾气。
“别哭。”沈枫的手温柔地抚着他红成一片的眼尾,“你不用因为我的话有负担,也不用给我任何回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再也不会强求你和我做兄弟。”
沈敬竹张了张口:“我……”
他实在说不出话来,胸腔里哽着一口淤积了多年的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甚至控制不住。
积压了许久的多种情绪,在这一刻好像开了闸的洪流,山呼海啸般将沈敬竹掩埋,他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沈枫的手掌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下滑动,唇轻柔地覆在沈敬竹耳边:“没关系…都没关系的。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以后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让我再追一下你好不好?如果——”
他哽咽了一下,眉宇中攀升起散不开的紧张:“如果…你再也不想看见我,就给我一个信号,我会彻底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别再委屈自己了。”
—
沈敬竹不记得那天沈枫是怎样离开的,也不记得自己最后说没说话。和沈枫的感情中,他习惯于作为“低姿态”的一方,所以分开时几乎痛得他缓不过来。
人类天生就有自我修复机能,长久的伤痛给了大脑一个信号——自动屏蔽与沈枫相关的所有事情,这导致好几天过去后,沈敬竹都没想好怎么回应沈枫的表白。
但沈枫说的“追他”不是一句玩笑话,相比起年少时的青涩,现在沈枫的追人方式更加沉稳,得体且恰到好处的关心令沈敬竹感到舒适。
年节过后,沈敬竹的助理也来了北京。正式开始工作后,沈敬竹再次进入“设计机器”的模式,可他却没有错过一顿餐食。沈枫变着花样给他订餐,甚至下午茶都安排得妥当,弄得状况外的助理感慨了好几次:“红旗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哪怕沈枫再心痒难耐,也没主动出现在沈敬竹面前。他仿佛习惯了和沈敬竹短信沟通,内容也多是关心对方的生活,只有当沈敬竹透露出一丝“小暧昧”后,沈枫才会借坡下驴回复一句:竹子,我想你了。
沈敬竹能感觉到横在他们之间的尖刺在慢慢融化,原本会持续一整夜的梦魇,现在也只会在午夜惊醒时冒一个头。
所以沈敬竹对自己说:再等等吧,等到那些顾虑全部消失就好了。可随着沈枫的追逐,“害怕”的情绪在沈敬竹心里越埋越深。
沈敬竹忽然就懂了,如果不和沈枫把话全部说清,他的踌躇永远不会消减。
设计初稿完成的那天是个休息日,助理对沈敬竹说:“沈师,我出去一趟。红旗产品部门催得急,但沈总还没见过稿件,我给他送家里去,大概晚饭前回来。”
“给我吧。”沈敬竹思考一秒,“我去送,你把地址发给我。”
“哎?”助理连忙说,“不用,您休息就行,这段时间您辛苦了。”
“我有事和沈总说。”沈敬竹说。
“我帮您传达不行么?”
“大概不行。”沈敬竹笑了下,“和前男友复合哪有代劳的。”
说完直接大步出了门,徒留小助理顶着一脑门问号,呆站在原地。
沈敬竹是第一次踏进沈枫的家,进门之前他还有些忐忑,可见到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