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靠在窗前,漫不经心的抽着电子烟,敷衍道:“嗯。”
江夫人忽然笑了下,笑容里却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真不容易啊。”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程旬也很快被江望领回了家。
他本以为会被丢进房间继续等死,没想到被领去了江望的书房。
看着手里的报名表,程旬一时怔然。
怎么着,还得好好念书是吗。
“你什么意思?”程旬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有什么情绪堵在喉咙里,看向江望的眼神也带上了十足的厌恶。
江望这会儿倒是换了真的烟了,吞云吐雾的老男人做派,“既然把你认回来了,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让我儿子当文盲的。”
程旬咬了咬唇,低声骂了句:“有病。”
水晶小装饰砸过来的时候程旬撇开了脸,堪堪躲过去。
“乖乖把学上了,把雅思考出来。”江望眯起眼看他,眼底浸着淡淡的不屑,“你老子捐的钱,够你开后门读名牌大学镀金了。”
“你不是要我卖肾吗,难道镀了金的肾更好用?”程旬没好气的堵了回去,对待老狗的态度愈发破罐破摔,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个屁啊。
江望淡淡扫了他一眼,嗤笑道:“以防万一而已。”
程旬皱起眉,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排斥死亡是小概率,但不代表没有。
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突然得病,找肾源找来找去还找到私生子头上,强迫别人捐肾还道貌岸然。
程旬真的觉得恶心透了。
“好笑,这么缺儿子你不会再生几个吗。”程旬对此也保佑疑问,按理说老狗这种光明正大偷腥的家伙四处留种才符合逻辑吧,除非他不行。
思及此处,他漂亮的脸上挂起恶劣的笑容,“你不会生不出来吧……”
果然,被激怒的老男人走过来就抬手给了程旬一耳光,又掐着他的脖子低声骂了句,“滚。”
典型的被戳痛脚了。
程旬皮肤白又是疤痕体质,老狗这一记耳光还有脖子上的掐痕到他去学习班报道了都还有印子,为此还被人侧目许久。
他英语很一般,大一的时候过了四级,来这上课却还是有些吃力。
他总是在想陆行殊,非常非常想他,可每次想起来,难以名状的悲伤总是侵袭着他的情绪。
江夫人也找他谈过。
这位夫人似乎对自己丈夫私生子的存在并不是很关心,或者说她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略惊讶。
很快,程旬便知道了她惊讶的原因。
这段婚姻本就是家族联姻,双方没感情,而且江望是弱Jing症患者。
想当初他们为了完成家族任务,怀上江亦生可谓是耗费心力。
完成任务后,江夫人在身体彻底恢复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做了手术并表明不会再生孩子。
至于江望,他原本是无所谓的,直到搞出私生子这事之后才去做的手术。
现在也确实想生块叉烧都做不到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感谢你的。”江夫人笑容温柔而诚恳。
程旬动了动嘴唇,实在没办法说些什么回应她的感激。
他是被迫的,所以这样的感激,他承受不起。
他失去爱人,失去健康,失去一切,不是这么几句感激的场面话就能打发的。
程旬垂着眼睛不做声,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连一星半点的朝气都散去了。
像个行尸走rou般的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的上学,等待着刽子手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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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殊结束实验回到租住的屋子里,第一时间就看见了程旬放在沙发凳上的钥匙,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他冲到卧室,看见空了一半的衣柜和空空如也的书桌,心里的最后一点奢望也落了空。
他掏出手机给程旬打电话,可是打过去一直是关机。
想发消息给程旬,可无论他发多少信息过去都没有得到回复。
陆行殊无力的坐在床上,找到谢秋白的电话打过去,问他知不知道程旬去哪儿了。
谢秋白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困惑:“程旬?他可能回老家了吧,前两天沈婆婆来找他了……”
“外婆?”陆行殊皱眉,“她来找阿旬?”
“嗯?你不知道吗?”谢秋白嘶了一声,“说来也奇怪,她来我们学校找程旬然后也是来问我,我当时就在想她怎么没先找你呢。”
陆行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脑海里混乱的思绪似乎有了一条清晰的线。
他又让谢秋白帮忙去问问程旬的辅导员,然后自己买了票立刻动身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接到了谢秋白打过来的电话,男生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导员说程旬他退学了!这怎么可能呢……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退学的啊。”
陆行殊疲惫的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