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找找之前带他走过的山道,您往那头走吧,一会儿再传音联络。”
风舒说着,从腰侧的锁物囊拿出一块披风,盖到霞云身上。
“若真下雨了,您可要赶紧回来,千万别淋着了。”
霞云笑了下,摸摸他的头,道:“好啦,我还用得着你提醒吗?你也是,别太勉强自己了。”
风舒点了点头,又望了霞云一眼,迅速地腾行离开了。他走了以后,霞云也跟着转身,朝反方向飞跃而去。
然而,他刚出发没多久,心口却不合时宜地传出闷痛,身子也微微发烫起来。
——该死,又要发作了吗?
随着被疾风刮落的叶片增多,霞云支撑不住,只得从空中降落下来。
他喘着气,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棵大树下,想着稍作休憩,再继续找寻月喑。
伴随一声可怕的轰鸣,一抹闪光划亮了苍穹。紧接着,沉沉的黑云像是终于解放一般,在缓慢散去的同时,将底下的一切浇了个透。
从第一颗雨滴落下开始,霞云便勉强着站起,扶着周边的树干往前走。
他担心月喑出什么意外,便没遵守与风舒的约定,只兀自往前走着,时不时便喊上几声。
“月喑,你在哪?”
喊声淹没在雨里,连带腰间挂着的银铃,都变得有些黯然失色。
若换作从前,霞云还能有余裕为自己布下结界,或是欢快地在雨中戏水。
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剧痛袭来的当下,他就连站着,都是十分勉强了。
雨水打过的地面蒸腾出热气,熏得霞云有些发昏。他飘飘荡荡地走着,只觉得身上冷热交错,吸入的每一口气,仿佛都掺杂着血气。
是今天吗?
霞云模模糊糊地想着,伸手想按向一旁的树木,却直接按进了泥水里。
风舒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在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他脑海中,只浮现出了那么一个念头。
“不是说过,不能那么做吗?”
“我、我看这花长得好,想着拿回来给宫主……”
好像,有什么人在争吵。
霞云恍恍惚惚地想着,只觉得身上沉甸甸的,似乎有一股力量扯着他往下,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四周的雨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篝火温暖的噼啪响,还有被压低了的争执声。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想害死宫主吗?”
“我……我没有……”
迷糊间,霞云好像看见两人人影,其中较高大的抓着另一人的肩膀,后者则拼命地摇着头。
风舒?
霞云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想开口呼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要是宫主真出了什么事,我、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哽咽,传入了霞云的耳里。紧接着,另一个微弱的人声响起:“风舒,你别那么紧张。宫主只是淋了雨,感冒发烧罢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懂什么?”
那双抓着月喑肩膀的手,瞬间按在细小的脖颈上。
带哭腔的声音转为怒意,还依附了点霞云听不懂的情绪。
“你一来,便咬伤了宫主,还害他变成现在这样——”
“我、我……”
微弱的声音小了下去,而另一个,则忽然变得平静起来。
“也许,你爹娘,还有那些街坊们,都是对的。”
风舒……
霞云刚意识到风舒话里的意思,便看见他松开掐着月喑的手,语气变得森冷而陌生。
“你就是个怪物。”
……
白色的人影晃了下,然后倒退了数步。他呆呆地站了一会,然后一个趔趄,转身奔出了石室。
等等,别……
霞云心中着急,眼前一花,又陷入了昏迷。
疼痛的感觉不断在体内窜流,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叫嚣。
在这样剧烈的痛楚中,霞云感受到了一缕温暖的白光。润shi的触感拂过他的脸颊、手臂,乃至全身。
耳畔不断传来说话声,似乎在哀求着什么,可他却无法回应。
——守着我做什么,快去找月喑啊!
霞云痛苦地想着,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能感受到外边的大雨恢复平静,似乎已经雨过天晴。
天放晴了,对他自然是好的。可是,月喑呢?
如果连月喑都出事,那风舒他……
“宫主,别走。”
霞云感觉自己的右手一紧,被另一只手攥着,放到了扑通跃动的心口上。
“不要丢下我……”
耳边的声音充满痛苦,就像遭受千刀万剐之痛的,是自己一样。
霞云心中一绞,眼角不觉滑落了一滴泪。他咽下喉头涌上的血气,努力地抬起了一只手指……
“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