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华脚下一顿:“你是没用化形咒,但……”
宁澄道:“但?”
雪华道:“这世上有一法器,可摄人魂魄,再嫁接到另一人的躯体上。”
他转过身,神情有些Yin晦:“这法器使用的前提,是躯壳原主死亡。被摄魂那方在进入新的躯壳时,不仅能保有原身记忆,还能继承原主的一切记忆与法力,在不露破绽的情况下,将其完美替代。”
花繁道:“华兄,你口中的法器,莫非就是?”
雪华道:“不错,正是「千敛面」。”
宁澄道:“千敛面?可那不是你……”
雪华沉着脸,转身继续前行。
“所以,你最好祈祷自己与它毫无干系。否则我便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与华林灭门血案有关。”
宁澄有些好气又好笑:“十二年前,我不过才七岁,还没进入蓝严堂,又怎么可能跑到城南作案?”
雪华道:“如若你真鸠占鹊巢,占了宁家公子躯壳,甭管你原来是个Jing壮青年或是个老妪,瞧起来都是七岁。”
宁澄道:“大人,我要真那么神通广大,又怎会三两下被您擒住?”
雪华道:“不一定非得是你。”
宁澄道:“不是我,难道你想说是风舒?案发当年他也不过十一岁,要怎么凭一己之力,干下此等悬案?”
雪华眯起眼:“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件事。当年华府中,有位制器天赋极高的小匠人……貌似也是十岁左右?”
宁澄一愣,失笑道:“大人,若您非要往那边想,我也无话反驳。”
雪华却没理会他,兀自沉思起来。他拐过一个弯道,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花繁也跟着驻足,有些奇怪地道:“怎么,应该还没到才对啊?”
“你那莲藕人是跑没影了。可它只追着活物,怕没发现这里的异状。”
花繁感兴趣地凑上前,道:“异状?什么异状啊?”
雪华抬手,示意花繁安静:“这儿有具尸体。”
闻言,花繁迅速退了几步,抬袖掩鼻:“尸体?天啊,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点臭。”
雪华沉声道:“臭什么臭,已经烂得只剩骨头了。”
他俯下身,往那「尸体」探去。宁澄有些好奇,便也迈步上前观望。
那里确实有一具白骨,按骨架看来是个成年男性。他身上歪歪斜斜地披着一套劲装,腰间环了一条银色腰带,上边的铁钩挂了些物件,其中有对金色双拐特别惹眼。
宁澄瞅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雪华神色凝重,对着站得老远的花繁喊:
“你,过来看看。”
花繁摇摇头,道:“有什么好看的,都已经化为白骨了,总不可能是喑喑吧?”
雪华眉头一蹙,道:“莫名其妙死了个人,你就没半点好奇?而且他看起来……”
他瞪了还在往后退的花繁一眼,道:“你给我过来,瞧瞧这人腰间的物事,是不是有些眼熟?”
花繁无奈,只得苦哈哈地掩着鼻子上前,踮起脚瞥了眼。
“腰间?你是说那银色蹀躞吗?”
他说完,忽然睁大眼,道:“等等,银蹀躞与金双拐,不就是……”
雪华颔首,道:“既然你也认得,那便错不了了。”
他在白骨身上摸了几下,然后站起身,道:“肋骨碎裂,其余骨骼完好,应是被利器穿胸而过,当场死亡。”
宁澄道:“大人,这人您认识?”
雪华道:“不错,但他——”
他顿了下,声音冷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快走吧,月判极有可能出事了。”
雪华这话的逻辑,是月喑如果经过这里,见了这尸身,不可能不通知其他文判。
宁澄还想再问,可雪华已经快步奔向前方,只留给他一个漆黑的背影。
宁澄只能满脸期待地转向花繁,后者神色肃穆,眼底写着担心:“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说。”
宁澄依言踏步往前,花繁与他并肩走着,低声道:“银蹀躞与金双拐,是某个人的标志。他虽然干的是隐蔽的活,可却总爱戴着这两个光闪闪的物件,彰显自己的身份……虽然也没多少人可让他炫耀就是了。”
宁澄道:“隐蔽的活?难道他是……”
花繁沉重地点了点头:“是武使之一的磬海。炽云的武器你也见过,是一柄方天戟,磬海的则是一对金拐。”
宁澄有些讶异:“可磬海不是叛逃到壹甲国了吗?怎么会死在这地道里?”
花繁道:“这当中必有蹊跷。宁兄,我先往前了,你慢慢跟上吧。”
他说着,脚下忽然加快,紧追到雪华身后。
见状,宁澄虽有心跟上,可奈何他灵力被封,愣是无法再加快脚步。
眼看着前方的人影双双拐过一个转角,他不得不庆幸这地道至少没分岔路,不至于会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