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所以,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你缺朋友啊!你想啊,如果自己能多认识认识文判以外的同僚,不就不愁没人陪了吗?”
花繁又闷了一口酒,道:“宁兄,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武殿,见那刚归来的武使,再和他打好关系?”
宁澄道:“没错,花判你一点就通啊。那位大人目前被宫主下令禁足。若在此时,有人愿意前去探访,再带些瓜果鲜花什么的,你说,他会不会很感动?
他一感动,搞不好就会对你死心塌地,从此伴你浪遍夙阑各个角落,陪你饮酒作诗到天明——怎么样,有没有很心动?”
花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说,宁兄是不是想要进入武殿,却不知破除结界之法,这才想拉上我一块去啊?”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哈哈。”
宁澄有些心虚。
说实话,他确实想去武殿看看。虽然凌攸与他不相熟,可昨日风舒濒死的事,也让他想起凌攸身上的伤。
那麒麟殿内空荡荡的,不像储备了干粮的样子。凌攸带伤禁足,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他待在那chaoshi的石室,身上的伤,会不会持续恶化?
宁澄深切地记得,自己进入霞云记忆之时,重伤垂死,却无人依靠的感觉。
那武殿鲜有人拜访,若里头的凌攸有个万一,搞不好都没人发现。
再说了,他对那所谓的「武殿」,确实是有些好奇。
“好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去便去吧。不过,宁兄这番,可就欠我一个人情咯。”
花繁饮下最后一口酒,将一块碎银放到桌面上,然后耸了耸肩膀,懒洋洋地站起。
宁澄道:“多谢……等等,为什么我要欠你人情啊?”
花繁微笑:“宁兄,你难道不心知肚明吗?在怂恿人办事这块,你还是多和风兄学习学习吧。”
宁澄被花繁噎得哑口无言,但既然目的已达成,随便他怎么说了。
反正所谓的人情,只要在花繁下次找自己吃酒、抱怨时,提出抵消就行了。
花繁动作很快,刚踏出酒肆,便迅速在附近买了点果子。他靠着花言巧语讨好卖果子的老妪,获得附赠的竹篮一枚。
宁澄端着满满一篮子的鲜果,眼睁睁地看着花繁变出几株小白花,放到了篮子里。
“这是……”
“荼蘼花。这个季节,要想找到鲜花,还得费一番功夫,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宁澄道:“不,我问的不是这个。”
花繁又幻出一朵荼蘼,漫不经心地应道:“不是这个,那是哪个啊?”
宁澄迟疑了下,道:“花判,你没听过荼蘼的传说吗?送人荼蘼花,暗示着双方感情终结,从此殊途陌路。你们这还没结交呢,就送那么晦气的花,感觉不太好吧?”
花繁道:“什么晦气啊,你不觉得这花开得好看,又芳香怡人吗?”
宁澄道:“是这样没错,但……”
花繁道:“好啦,管他什么传说不传说的。我从小到大都喜欢荼蘼,之前还在蓝严堂种了几丛呢。”
他将竹篮提过,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白色的花瓣。
“人们总爱给某种事物赋予意义,然后以讹传讹,以此作茧自缚。我见过个孩子,因为天生毛发、瞳仁色泽与传说中的鬼怪类似,便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明明是十月怀胎得来的孩子,说扔便扔了,不觉得很可笑吗?”
他收起了微笑,难得露出几分正经的神色,眼神也带了点薄凉。
——搞什么,话题怎么变得沉重起来了啊?花判口中的孩子,不会是他自己吧?
宁澄将视线移到花繁乌黑的长发上,然后转向他墨黑的眼珠子:“也许吧,但也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你既然有缘见到那孩子,想必他被父母抛弃以后,不至于饿死在襁褓内,而是被好心人收养了吧?”
花繁点头,道:“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确实被收养了。”
宁澄道:“这世上的人事物,就好比果子,总会有好有坏嘛。再说了,要改变人们固有的成见,绝非易事。
你想送荼蘼花,那就在送出的时候,与对方解释你送这花的缘由,一来避免被他误会,二来自己心里高兴,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花繁嗟叹了下,道:“没错,你说得很有道理。”
他将那果篮往宁澄怀中一放,道:“这篮子太重啦,想探望伤患的人,就负责提着回宫吧。”
宁澄:“……”
我本来拿得好好的,是你自己接过去的啊!被你这么一说,怎么我还不想提了呢!
想归想,宁澄还是认命地提着一篮子鲜花瓜果,随花繁腾行回宫。
只是,在他俩抵达武殿所在之地时,那宫殿的隐蔽结界已经被解开,殿前还站着一个黑铁般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花繁和雪华同时开口,提出了相同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