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晏见他沉默,不由笑了笑,道:“还没想好是吗?也是,这多难选择啊。”
凌飞白依旧沉默着。
顾楚晏于是又道:“凌飞白,我劝你最好认真想清楚。”
顿了顿,他不禁冷然道:“你是南瑨少将军,而我是北越世子,他日若是两国冲突,交起战来,你会不会为了你的家国大义,要了我的性命?”
他这话一出,凌飞白顿时神色一怔,当即抓住顾楚晏的胳膊,不假思索说道:“瑨越两国不会交战的。”
“不会?你太天真了。”顾楚晏的神色越发严峻起来,他继续道:“凌飞白,你不是瑨帝,我也不是越皇,你我皆为臣子,凭何保证两国不会交战?”
凌飞白手指间的力道不由松了些。顾楚晏见他将要松开自己,不由苦笑了一声。
可突然之间,凌飞白手指间又有了力道,他没有松开手,他认真说道:“若两国真的开战,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顾楚晏心下有些触动。须臾,他不由低声问道:“能护得住吗?”
他在问凌飞白,却也是在问自己。
“我能。”凌飞白怕他不信,又重复了一遍:“我能。”
顾楚晏默然望着凌飞白,他有些欣喜凌飞白能给他这样一个承诺,可却也不想凌飞白日后会真的这样做。
若有一日瑨越两国真的发生了冲突,触发战事,他留质在临安城,必定九死一生。
那时他虽希望能平安逃离临安城,可却不想凌飞白因他而被降罪。
良久,他淡淡说道:“不必了。”说着他拂开了凌飞白的手,转身向屋外走去。
待他打开了房间门,迈步出门前,他想了想突然又道:“凌飞白,我想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最好也就别再相信我了。”
而后,未等凌飞白回应,他便离开了房间。
彼时,将军府的书房内,珠兰已经离开,只留凌大将军一人独自沉思。
须臾,那轻功极好的暗卫又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随后进了书房,禀告道:“将军,世子刚刚出府了,属下是否要盯着他?”
凌大将军摆手道:“不用。”
暗卫点头应命。末了,不禁好奇问道:“将军,今日之事是否要禀告给陛下?”
凌大将军很干脆地回道:“不用。既然世子想要驻防图,那我就给他一张驻防图。”
暗卫一听,心下顿时领悟了凌大将军的决定。
若是防不甚防,不如将计就计。
顾楚晏漫无目的地走在临安城的街上。新年伊始,街上欢声笑语不断,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愉悦之情。
他未能找到瑨国边境驻防图,他没有因此失望。凌大将军怀疑他进将军府的目的,日后必定会对他严加提防,他没有太多担心。他失落难受的是,方才与凌飞白说的那些话。
若是方才他死不承认,不跟凌飞白说那些话就好了。那样的话,凌飞白应该会相信他,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
或者若是他今日没有进书房去找瑨国边境驻防图就好了。
顾楚晏想着想着,突然叹了口气,道:“阿绍,驻防图一事我可能办不成了。”
可他不是真的办不成了,而是不想去办了。
一直跟在顾楚晏身旁的陆绍见他家主子终于说了句话,不禁有些庆幸,他赶紧说道:“公子,你尽力而为就好。你为北越已经牺牲很多了,没有必要事事办妥。”
陆绍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家主子为北越做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越瑨两国频繁交战,起先也算势均力敌,但后来越国先帝驾崩,新帝继位,新帝需巩固国君地位,便向瑨国提议休战,缔结盟约,顾楚晏这才作为质子被迫留在了瑨国临安城。
接着为了巩固盟约,顾楚晏又作为和亲世子与凌飞白联姻了。如今,还要为越国盗取瑨国边境驻防图。
越国别的小王爷都在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快活自在的生活,他家世子却要在瑨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陆绍是当真心疼他家主子。
于是想了想,陆绍又继续安慰他家主子道:“公子,驻防图这事本来就很难办,就是办不成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你的,你不必一直耿耿于怀。”
陆绍只当他家主子是在为驻防图一事苦恼,殊不知顾楚晏苦恼的却并非只有驻防图这么一件事。
顾楚晏当下没有回应。过了好久,他方才又道:“阿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是瑨国子民就好了。”
陆绍听他这么一说,顿觉不妙,赶紧提醒他道:“可是公子,你是北越儿女,不是瑨国子民,这点改变不了的。”
顾楚晏不由苦笑着。是啊,他是瑨国皇室之人,这是无法更改的。
他不该想这些莫须有的!
他不该对这里的人和事投入太多的感情。
于是,在这日夜里,顾楚晏搬离了凌飞白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