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贯松看着看着,视线就歪了,他注意到徐羽放在键盘后面做打字支架的手腕腕骨突出一块,那里的角度光滑地刚刚好;
他注意到徐羽依附在四指上的小指弯曲的弧度能清晰地看到三个指节,指甲盖有些发白。
乔贯松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他的身体跟着躁动。
徐羽毫无预兆地合上笔记本,啪一声脆响。他逮住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乔贯松:“等我干什么,写完就去屋里,你书包放哪儿?”
乔贯松:“放门口。”
徐羽又问:“明天早上,你想在丁字路口吃,还是在家吃?”
乔贯松脸上的笑不由自主就带出来了:“在丁字路口吃。”
徐羽嘲笑他:“好啊,压榨你爸的劳动力,还不和他一起吃。”
乔贯松争辩:“乔寿做完早餐就去睡了,他会再睡一会儿再起来给他自己做。”
徐羽站起身收拾桌面:“你爸估计睡了,我给他留个字条,让他明早少做一点。”他冲乔贯松挑了一眼,“想明早和我一起去东门粥店吗?”
哦,那家徐羽从他高一就开始天天喝的粥店。乔贯松狠狠地心动了:“去去去。”
徐羽给乔贯松道:“那家粥店没什么排面,就叫胖姐粥店,里头塑料桌子塑料凳,地面油光水滑的。”
乔贯松跟着收拾好东西的徐羽往书房外走,心里有点不高兴:“徐老师,你给我打预防针,是怕我这个天天混筒片子的人,明天到了胖姐粥店觉得失望?”
徐羽笑了,肩膀在乔贯松眼皮底下轻轻耸动了一下。真的只是微小的一下,乔贯松却觉得徐羽身上微弱的体香因为这个耸动扑面而来。
徐羽道:“平常和狐朋狗友混惯了,忘了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确实不一样,我是我们大种花的底层阶级,拖后腿了。”乔贯松和徐羽走到只剩下微弱灯光的大厅。
徐羽准备去洗澡,乔贯松去楼上放书包。
徐羽直接往卫生间去,留给乔贯松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你又不是不知道,调查居民收入情况划分生活水平,调查的都是家庭人均收入。你拖后腿也是拖我的后腿。”
徐羽这句话说得有点拗,等乔贯松上到一楼,才明白徐羽的意思。
在徐羽家洗漱睡觉比在十平米的家里麻烦,乔贯松十一点半撂下笔,十二点整才关灯躺到徐羽旁边。
徐羽看他躺下,立马把手机熄屏,放到床头充电。
“你手机充电了吗?”徐羽在黑暗里问。
在深夜中,徐羽问话的音色格外清晰,连阻塞气流的同时带出的口水音都显得扎耳。
乔贯松耳朵像是被牵引住一般动了动,他回答道:“没,反正明天不带。”
徐羽声音中染上了笑意:“聪明,知道我想问什么。”
乔贯松觉得无辜:“老师,自从知道你是朝戈之后,我上学就没带过手机。”
徐羽辩解道:“想起来了就问一嘴,我信你。”
徐羽话音落下,房屋中重归一片寂静,寂静到乔贯松快要怀疑徐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乔贯松道:“乔寿这两天照顾咱们俩的饮食起居,挺幸苦的。”
徐羽道:“是的。”
乔贯松:“所以就不要让他多洗一床被子了。”
徐羽笑:“你可真拐弯抹角,你爸听了不生气?不对,你爸还真不生气。”
乔贯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乔寿从前只负责家务卫生,洗衣服是我妈来,做饭是有时我妈来有时三个人一起对付。老师,您忍心让乔寿花一个小时只为研究如何最好地多洗一床被子吗?”
徐羽冷漠道:“明天早六。”
乔贯松坚持:“乔寿需要休息。”
徐羽道:“你要是和我一床被,你能睡着?”说完,他担心这么说不给乔贯松面子,又自然道,“你能睡着,我睡不着。”
乔贯松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勉强道:“还是老师的睡眠质量重要。”
徐羽差点没憋住笑:“你说得对,有你这么体谅老师的好学生,老师就算离职了也不会忘记。”
乔贯松可能耳背:“你要离职?”
徐羽无语,他道:“我刚刚是做假设,睡觉睡觉。”
房间里终于又重归寂静。不过这天晚上,两人的入眠时间都比平时要晚了一些,乔贯松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徐羽安定下来的呼吸声,才放松下神经。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听wellerman,忽然像回到了上一本书最后的新大陆群岛。
那种像是怀念故去的文明的心情,真的很幸福。幸福又孤独。
写那个新大陆群岛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听这首歌,小汤开船撞防卫墙、周衣裳城前开颅骨、李九被小怪物开膛破肚,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这首歌都在我耳边回响。
那本书没啥人看,所以只有我会这样怀念他们,这样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