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瑶在原地走了走,并无踌躇,也无忐忑,反而一笑,“都说了美人计失败,将我自己陷进去了,太后一人不孤独吗?”
“皇后,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自己想想去留。”太后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将手中的婚书递给她,“这是你要的婚书。”
裴瑶笑了,接过来,走到铜枝灯下,慢慢点燃,瞬息间付之一炬。
“我不喜孟祈,婚事作废。我入宫的时候,他作缩头乌gui,现在拿婚书出来,做什么情深义重的姿态。”
“太后,您觉得呢?倘若您的未婚妻被人抢了,您会怎么做?”
太后的唇角勾出一抹莫名的笑容,“哀家会剁了他。”
裴瑶望着面前的太后,舌尖抵着牙关,“我不回裴家,倒是可以回尼姑庵。”
“太后、太后,陛下驾崩了……”内侍颤抖地扑倒在太后脚下,声泪俱下。
登时,殿外哭声阵阵。
裴瑶面上的惊愕慢慢地露了出去,她下意识抓住太后的袖口,“臣妾想知晓一事。”
“皇帝并非是哀家所杀。”太后讽刺地看向皇后,小皇后都以为是她做的。
裴瑶眼梢扬起,肆意张扬中透着几分绵软,“臣妾想知太后名姓。”
“叫什么已经忘了,但哀家记得自己姓李。”太后薄唇轻扬,“皇后姓裴,裴同赔,可不是好姓了。”
太后姓李,与皇帝同姓。裴瑶有些意外,李乃大姓,不算奇特,裴瑶没有多想,道:“李姑娘,我等着做太后。”
说完,就离开宣室殿。
大皇子率先冲进殿,皇帝双眸还是睁着的,望着空中,临死前不知在想什么。
“父皇、父皇……”大皇子哭喊,后面还跟着栗夫人,她不敢近前,与皇帝夫妻十多载,被他嫌弃过、侮辱过,但她从未想过他会走得这么早。
慎昭华害怕得不行,浑身发颤,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不敢上前。
其他皇子被陆陆续续地叫了回来,他们都还小,不知面前发生的事情,他们懵懵懂懂地跟在自己母亲身后。
大皇子哭过之后,就走向窗下的太后,撩袍跪了下去,“太后,还请您住持公道。”
“你想说此事也皇后有关?”太后语气薄凉。
大皇子咬紧牙关,“皇后娘娘为何提前离开皇子府?”
“那陛下为何要宠幸臣女?你府里为何会有刺客混入?你先回答了这些问题,哀家再让人去审问皇后。”太后徐徐转身,眸色Yin沉。
大皇子哑口无言,可今日是自己娶侧妃的日子,陛下是在自己的府外被刺杀,他的嫌疑洗脱不净了。
太后懒得去同他辩解,抬脚离开,裙摆在地砖上逶迤出优美的弧度。
殿内哭声此起彼伏,玫夫人忽而冲了进来,就像疯子一般,拨开众人,尖叫一声,瘫软在地上。
好不容易成了夫人,如今,皇帝一死,她们的荣华富贵都随之烟消云散。
也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陛下。
太后是长辈,坐在一侧良久,听着宫妃们的哭声。
李旭这个昏聩的皇帝死了,还有这么多人哭,末帝死,唯有她一人哭。
末帝在位,大齐满目疮痍,她费尽心思也避免不了灭国,而李旭呢,若有末帝的能力,大汉江山必然稳固。
可惜了。
太后徐徐起身,走出寝殿,夜风刺骨,皇帝登基不足一年,又要换新帝了。
两年三位皇帝,真是有趣。
太后走出寝殿,踏上凤舆,想起一事,“告诉孟祈,拿婚书来带裴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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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驾崩,朝堂震动,朝臣在天亮后都入宫,裴绥也被请入宫廷。
裴绥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前后的朝臣都急匆匆,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孟祈从太医院走来,见到他,急忙上前。
“裴将军。”
“是孟太医啊。”裴绥止步脚步,对方神色匆匆,眼神忽闪,“出何事了?”
“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裴绥点头,随着孟祈走向一侧的角落,孟祈急道:“方才太后给我传话,让我带着婚书去接皇后离开。”
“那你就去接。”裴绥眼中涌起几分兴奋。
孟祈垂头丧气,“婚书不见了。”
“孟太医后悔了?”裴绥不悦,皇后若能回来便是再嫁女,孟祈嫌弃也在常理,但他好像听闻皇后从未侍寝,那便是洁净的白莲,孟祈在嫌弃什么?
“不不不,将军误会了。”孟祈忙解释,红着脸开口:“那日从椒房殿回来,我将婚书放在药箱里,就放在了太医院里,第二日我打开药箱,婚书就不见了。药箱里什么都在,唯独少了婚书。我在想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人拿走了。”
“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放在药箱里,你长脑子了吗?”裴绥气不打一出来,“榆木脑子,没有婚书,你就再造一张。”
婚书是他写的,字迹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