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乔南期擦肩而过时,这人骤然低声和他说:“我没有放弃。”
赵嵘脚步微顿。
“你……”
“我不会影响到你的婚礼,但我放不下,”他压着嗓子,嗓音微哑,“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了。你可以和他结婚,我也可以继续爱你。”
赵嵘神色微震。
好在他和乔南期侧着身相谈,对方瞧不清他的神色。
他立刻收敛了神情,快步走开,同陆星平一道,和其他一些颇为重要的来宾说话去了。
夏远途这才凑上前,犹豫了一会,还是说:“要不回去吧?看也看到,问也问了……”
还留在这里给自己添堵干什么?
这话太直接,夏远途没说出来。
那天大雪纷飞中,他去赵嵘家门口接乔南期,已经觉得那样的乔南期太过狼狈,完全不如赵嵘没有离开之前那般沉稳从容。
可回去之后,婚礼开始前的那几天里,乔南期每日躲在屋内,重复写着那一句“新婚快乐”,不知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了多少次。夏远途那时候觉得,还不如给乔南期点希望,就算是那天在雪地里也好,起码能让乔南期振作一点。
此时此刻,乔南期似乎真的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似乎振作起来了,可夏远途又觉得,还不若几天前了。
现在这样……
表面上看上去越是衣冠楚楚、容光焕发,内里越是毫无生气。
“刚才有人来找你说话,”乔南期根本没理会他的劝告,“说的是我们的事情?”
夏远途没想到他这样了还能留意到,正打算插科打诨混过去,乔南期又说:“我不想等婚礼结束了再用我的手段去问他们,你和我说实话。”
夏远途无奈,只好实话实说道:“没什么……就是来问了我几句,你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星平要结婚了不高兴。”
乔南期心间狠狠一抽。
“还有呢?”
“没什么了,就是又问我,”夏远途实在是不想说,可他也知道乔南期的本事,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既然星平都和婚约的对象结婚了,你现在心里没人,你……你……咳,你单身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在身边,他们家有个女儿还没订婚……”
夏远途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甚至不理解,同样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什么陆星平就能顶住乔南期方才的气压,他现在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硬着头皮说完了:“或者你要是喜欢星平那样的男的,他们也可以牵线……”
乔南期神色微顿。
他知道夏远途为什么欲言又止。
“单身了这么多年”。
“既然星平都结婚了”。
片刻。
有人来催促他们落座,赵嵘和陆星平已经一前一后笑着走到了前头,两旁的婚礼工作人员不知拉了什么款式的礼花。
一时之间,场馆内,阳光下,五彩缤纷的气球和散落的闪闪发光的纸片随着拉礼炮的声音飘动,像是从天穹之上落下了无尽的繁华。
有人路过他这边,似乎是赵嵘那边的朋友,并不认识他和夏远途,大剌剌地交谈着:“听说赵嵘以前家里就有人,喜欢得不得了,在外面总来不沾腥。没想到最后居然和这个姓陆的男人结婚了……”
“以前班里的女生基本都给他送过情书表过白,没想到他喜欢的居然是男的。不过……哎你别说,就是今天另一个新郎这个条件,换我,是个男的我也愿意。”
“你少做春秋大梦!不过,诶你说,赵嵘以前家里那位到底是怎么样的?这都换了个人,我们到现在也一次都没见过。”
“指不定就是普普通通,毫无可取之处呢。你也不想想,赵嵘就算以前说是喜欢家里那个,但说到底都和别人结婚了也没把人带给我们看,说不定有多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呢……”
“也是,说不定他只是不喜欢喝酒、不沾烟味,拿家里那个当借口。嘴上说喜欢也没什么用,真喜欢,怎么可能一直都不给大家看看?”
“……”
工作人员又催促了他们一声。
乔南期微微低头,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觉得他这几日,拼了命地习惯的字眼不应该是“新婚快乐”。
而应该是“活该”。
夏远途似乎还在他身边说着什么全说的话,他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周遭纷纷扰扰,全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他在喧嚣中,安静地落座在了第一排的位子。
坐下的时候,他扫见后方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有的拿着文件、有的拿着摄影装备,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也许是婚礼的记录人员。
乔南期此刻毫无心思顾及其他人,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甚至不知道婚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只知道,赵嵘和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