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瓷偶般的面容在一瞬中竟透出一种妖异的色泽,像是无数赤血细蛇,从皮肤底下隐显出来,有股不为常人所道的妖秘。
“奴……奴婢这就去!”侍女吓得差点当场晕倒。
“真是废物!”妙龄少女望向门外,看着她踉跄着退出门外,已几欲仓惶逃窜。
浑身已情不自禁得如火蚁蚀骨般,热辣的血直欲从血管中迸出来。
“血童大人,嗜血邪功的反噬,很不好受罢?”
竹林灯火阑珊处,忽然间传来一道声音:“可惜啊可惜,你炼化了八十多位幼童的血,却因差一只奇兰,炼制血丹便要功亏一篑。”
“是谁?”血童佬失声,这里是蒲家的秘府,除了家侍之外,没有人能够轻易进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袭黑衣宽袍自枯竹深处而来,他戴一面曼陀罗刻痕的铜雕面具,面容隐在面具后面,看不清任何神情,踏过深雪时没有留下一丝脚印,脚步轻得像是一抹幽暗的灵。
血童佬在认出那朵曼陀罗,脸上那瞬间的紧张便消失殆尽。
她拉开透明的门扇,迎上前来,眉心隐隐可见一片赤色的妖光,透露出一种刻骨的痛苦。
她忍痛走到他面前,不卑不亢地问:“怎么又是你,你有何贵干?”
黑衣男子迎向她的目光,嗓音极淡:“我来这里,是要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柳都拍卖的第五场,就是奇兰。”
“什么!有奇兰?”血童佬极力想要克制自己的激动,然而浑身贲张的血ye却简直要爆浆出来,令她的声音都不住激颤:
“该死!我只听说有人放了玉髓芝和龙鳞果。”
黑衣男子立在竹林边,看着眼前稚嫩娇丽的少女有些惋惜的神情,隐在面具后的面容似乎无声地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令人琢磨不透:
“是的,玉髓芝和龙鳞果,你本来派你的仆从去抢购,只是为了囤积这类药材,但似乎是因小失大了——瑶启耘发现了凌蓝的行踪,并且成功把他杀死了。”
血童佬如遭雷击,面色霎时铁青,方才的激动全都化为震怒。
凌蓝,是她自堕入邪道以来培养了多年的心腹,也是她手下最为得意的下属。
黑衣男子一手伸入袖中,取出一卷画轴来。那只檀木轴在他手中被徐徐展开,画帛主色调极其素雅,以松墨为勾边,上面画着的赫然正是一名临街而立的白衣少年。
那个人,正是名声在恶人群中显赫一时的瑶门弟子,瑶启耘。
“他的容貌以及常用的功法,都在这张画里了。”黑衣男子的嗓音沉稳,透出莫名的情绪。将画卷合卷交予血童佬。
握住画轴的那一刻,血童佬瞳眸颤了一下,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自修炼嗜血邪功后,她的指掌敏锐得几可通灵,从卷轴的另一端传来的,没有丝毫与他的轻功匹配的一丁点该有的内力,温弱而柔软,与普通的百姓毫无差别。
她的疑惑愈发的深,抬起目光,刻意地在他身上观察片刻。
“我叫酆承煜,不用好奇,也不用好奇我的身份,总之我不会是你的敌人。”黑衣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昳艳的面容:
“他的消息我都交在你手上了,至于要不要涉险去拍卖阁,替凌蓝报仇,收购奇兰,就要看你的意愿了。”
“你姓酆?你不是一直他的同伙?”血童佬眼神尤为警惕:“你要帮我?”
“是啊,姑娘,我的确是站在你这边的。这几月一直在监视瑶启耘,是为了看透他所学的功法路数。”
酆承煜淡淡笑道:“你或许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哦?”血童佬有点吃惊,依旧半信半疑:“那你上次为什么不告诉我,玉髓芝和龙鳞果是他放的?不然,我一定不会让凌蓝独自一人过去,白白送了他的……”
“生死祸福,孰能预料?”酆承煜叹息:“凌蓝的死,我也很意外——我本来提议等第四场奇兰开始前再去,不曾想今晨他早早先去了拍卖阁,守株待兔。”
血童佬了解过这位瑶门弟子行事老辣,眼神连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冷定下来:“他有几个人?”
“他一人独当瑶门重任,我不曾见过他有任何内应之人。”酆承煜将面具戴上,再次掩住了他的表情:
“恕我直言,在你的嗜血邪功练成之前,你的实力也只能跟他打成平手。但是你手下还栽培有一批从南疆带过来的刺客,也韬光养晦了有些时日,而这几年你仰仗的蒲家老爷,他已经年过六十,半截身子都埋进了棺材,护不了你多久了。”
“拿到了奇兰,还要那老头子护什么。”
被人点破其中的利害关系,血童佬的眼中映出一丝疯狂,咬字时有股切齿的冷意。
“拿到奇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会在暗中观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一掌拿下。”酆承煜眸里满含深算:
“切记不可大意,多埋伏些人手,不会有任何坏处。”
“呵!”血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