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冷水浸得暂时发皱的肌肤,一时只觉大脑隐隐作痛,陷入一种发懵的状态。
他努力回想着中了情药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抬手揉额时,却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件衣衫,被揉得皱皱的,像是一捧雪白的花惨遭,还数缕水线沿着衣布上的褶皱shi哒哒地流着,缝工明显就是瑶启耘昨天穿的那件。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突兀地轻笑了一声。
衣服是不是自己给他脱的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记得他们两接吻了,而且还吻了很多遍。
虽然这事发生得很意外,不过,这一次的吻对瑶启耘来说,该算是很难磨灭的记忆罢?
初晨的阳光虽然少了一丝暖意,却铺了璀璨可见的光芒,浴水中反射的明亮抚在酆承煜身上,像是洒满了细碎的银河。
酆承煜的心情有着小小的雀跃,笑得肩膀小幅度地抖动着,眼里每一个跃动的光点都回闪着昨晚与瑶启耘发生的每一点细节。
“嘶——”
破了一块皮的唇纹刚勉强结痂,经方才那一笑扯开伤口,酆承煜才想起接吻时瑶启耘动气,反咬过自己好几次,嘴唇不禁疼得微微发搐。
可这伤似乎还算是轻的……
再下意识仔细摸了摸颈子,只觉他的颈项依旧滑嫩得像一方豆腐,唯有一道劈裂状的淤青极浅地印着,泛出些轻肿的紫红,一碰就痛。
酆承煜的手指抖了一下。
欢欣过去,头脑恢复清醒,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傻事。
自己这次意识混沌,瑶启耘却再冷醒不过。
那样野蛮的强吻,不被他打死也只能剩半条命了。
估算着处境的凶多吉少,酆承煜只能死猪不怕开水烫,照常洗漱完走出病房,去找瑶启耘一起用早饭。
此时已是辰时正点,瑶启耘准时地坐在偏房里用膳,与往常一样,白衣如雪。
他的衣饰一直都很素淡,风骨的清与烈,俱可见一斑。他吃的菜式简单得几近乏味,清粥寡rou常常令他人无从下口。
可他进食纯粹只为了果腹,很少追求味觉上的感官享受。这种近乎僵化的习性,使他连勺子碰撞着瓷壁的声响,也是单调而机械的。
这人每天清早无时不刻不是这种样子,千篇一律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让人早已习惯的沉默中,酆承煜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
他刚进门时瑶启耘的勺子碰出一瞬轻而乱的脆响,唇抿成的弧度完美诠释了此刻他心里有多不高兴。
酆承煜见着他眼眸里显而易见的愠色,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对峙他没持续多久,瑶启耘低头继续用餐,选择将他无视掉。
酆承煜壮着胆坐在他对面的条凳,轻微咳嗽:“咳,启耘啊,那个……我……”
意料到他想要提什么,瑶启耘忽然停下粥勺,碗勺与瓷壁碰响清脆如带火花,似乎只要酆承煜嘴里敢迸出一个字,桌子都可以给他掀翻了。
酆承煜十分识务,即刻闭上嘴唇,默契地再也不提方才那件事,虽然他刚刚……只是想为昨夜那场未遂早夭的作个道歉。
……但凡他两要发生点什么刺激的,总有一个人是稀里糊涂的。
酆承煜吞了口发黏的唾沫。
也对,想让瑶启耘任由自己在床上拥吻坠进翻滚的情海之中,要么是他醉得不省人事了,要么是自己吃了熊心豹子的色胆了。
酆承煜吃了一瘪,遗憾地随手拿只馒头咬了一口,索然……无味。
细细咀嚼着,想从中榨取出一丝谷麦的美味来,却觉两束冰冷的视线扫在自己脸上,冻得叫人寒毛乍立。
瑶启耘看着他将馒头嚼得稀巴烂却久久没有吞落肚去,眉尖淡淡蹙着,面上又生冷了几分。
满齿正当生出甜感的馒头糊糊,吓得「咕噜」一声进嗓子眼里。酆承煜被噎着了,迟而缓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忽断忽续的,渐渐咳得严重了,连两颊都憋。
这种类似于抽噎时被骤然剥夺了呼吸的感受,竟令他产生一阵从未有过的眩晕感。
可以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虽然他的身体已经调养了小半个月,却依旧大不如从前,状态称得上如女子般的柔弱。
瑶启耘稍微收敛了目光里冰冷的责怪,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腕。
盯着那张不知因咳嗽还是昨夜的情药而涨得通红的脸颊,并起三指在他搏跳的淡青色动脉血管,眼神不禁谨慎了几分。
酆承煜咳嗽渐停了,感受着他的指肚细致认真的摩挲。
这般柔软修长的手指,若是放在它们应该放的位置,该是可以为他两增添多少的情趣?
“你是咽得太急噎住才咳嗽,没有其他问题。”
瑶启耘似是舒出口气般下出的结论,将酆承煜从幻想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
冬风穿堂过廊透来,吹拂在他脸上,冷冽的感觉直入心底,将那些不时浮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