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药神师父,李千伊柳叶般的眉毛竖得愈发笔直:“药神谷人从来不救不速之客。且你们私闯我的医馆已经犯了大忌,少用激将激我救人!”
“生得如花姑娘,怎都这般带刺……”
酆承煜无故又被她鄙视地瞪了一眼,心中愈发觉得冤枉。也不知晏安是怎么办事的,居然惹到这个母夜叉,这下可有的人受了。
余光见那依旧病卧在床的瑶启耘,酆承煜脸上堆起殷勤的笑,正要游说一番。不期想站在身畔的晏安先轻声开了口:
“姑娘,病人是瑶门弟子。”
酆承煜轻轻皱眉,侧眸回望,已见晏安的面色微涨怒气消退下去。
一双眼睛盯着同样神情微变的李千伊,躬身拱手行那迟来的礼:
“而那些跟踪的人是我派去的,少爷他俩并不知情。还望姑娘不计此嫌,救人要紧!”
李千伊的清眸里满是讶异,不仅是正对着自己深作一揖的晏安,还有那个响亮的门派名字——瑶门。
手提着半旧的药箱呆立半晌,被酆承煜一语点醒:“李大夫,还觉得不能救吗?”
他走到塌边,从瑶启耘身侧坐下,恰巧一个「瑶」字,从一块坠沉睡少年束带间的青铜令牌显露了出来。
似又是轻叹,他缓缓摩挲过令牌上凹凸有致的刻字,把玩着尾端的藏青流苏。
眼睛却在看着犹在讶然的李千伊,眸里的清光在烛火中明了又灭,灭了又明:“他来这儿治病的事,还请帮忙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李千伊只是默认般,在床边的木墩子坐下。
觑着瑶启耘毫无血色的脸,不禁又是微微怔住。暗自叹息仔细摊开他的手掌,手指搭在他的脉枕上细细诊起脉来。
酆承煜看着她号脉时,细柳般的长眉始终没有拂展开来,不禁也皱眉,声线微哑:“他怎么样了?”
李千伊只是平静地轻吐出气,再次仔细端详几回瑶启耘的冷白的气色,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脉象细弱而紊乱。在不久前应曾过度使用内力,并受过一次极为严重的伤。
日前旧伤疗理不够,身体也并未得到充足的营养与休息……导致体内寒热厚积。
即便服用过驱寒丹,也只能暂时好转一会儿,他能撑到来这儿就诊,已实属不易。”
“还……还不至于就此没命罢?”
酆承煜心中微一有些发虚,他本就憔悴的神情愈发疲劳若纸:“姑娘的医术顶尖,还望对他能不吝……余力。”
另一头的晏安发现出酆承煜的气色渐衰,反是转而担心起他来。
其实此时相比于高烧方退的瑶启耘,更需要治养的人其实是酆承煜,而深谙医理的李千伊,应是能够判断得出来的罢。
李千伊却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瑶门与药神谷,一为惩恶,一为扶善。两派历代交好,救他也是我的本分。”
“那在下先谢过了,咳……”
酆承煜忽然抬袖猛地咳嗽几声,稍稍翻卷起袖沿——遮住咳出来的点点血斑。晏安看得眉头直皱,上前虚扶他一把:
“少爷,既然李大夫已经答应医治瑶公子了,您就先去补个觉罢!”
说着,才正待询问哪里有供人休息的寝屋,却听李千伊嗓音凌厉:“喂!我只答应救他,没有说你们可以在这儿住!”
“你……”
咳……轻轻按下晏安的手,示意他不要回嘴。他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苦笑:“姑娘放心,我想在这儿照看启耘,要睡也是睡这里,不住哪儿。”
“你虽是我病患的亲属朋友,也得与我避嫌,姑娘的名节是开玩笑不得的。”
李千伊的语气似有柔缓,她看了一眼仍沉眠不醒的瑶启耘,回头吩咐:“他身上有伤口拖得太久了,才会伤及内腑,生发出寒热病症。等他醒来,在彻底痊愈之前万万不得让他过度活动,否则身体会落下病根!”
酆承煜略顿,苍白的容色渐变,焕发出一种奇异而郑重的光芒:“姑娘方才所言,在下必定牢记在心。”
李千伊看着这生得昳丽的浪荡公子如此郑重的神情,心下也不由生奇。
或许,市井上的流言,也并不全是正确的。
忖度之间,她打开了药箱,从内侧的小囊袋中取出堆长短不一的银针,挑了几枚最细的来。
她往塌边使个眼色,对着酆承煜道:“先把他的上衣脱掉。”
酆承煜上前,配合照做。
“针灸疗伤约摸需要三四天……”
用以药蜡方引燃的火绒炙烤着银针针尖,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得有人一直留意着,不能让他翻身乱动,不然针位容易错位。”
“好,我……会看好他的,咳……”咳嗽着,酆承煜回答得毫不犹豫。
刚刚被两人忽略的晏安,又听得那刻意压抑的细微轻咳,终于将思虑坦言明说:“少爷,您身体也在抱恙,这等看护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