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安慰邵茜,劝她保重身体,邵茜朝他看一眼,低头谢过。
太子今年不过十六岁, 还是个半大少年,跟着丞相一起进来,谈吐老成,和稚气的面容形成极大的反差。他对灵堂三拜,和楚烽谈起楚云闲,说南国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位曾经在战场上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岚城明珠。
楚烽已经不想在掺和朝中各方势力的恩恩怨怨,对太子所言没有多大反应。
往火盆里放纸钱的邵茜却是一顿,忽然看向太子,厉声道:“我儿有一身军功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人扣上一顶功高盖主的大帽子,逼他嫁给一个男人害客死他乡。太子若真为他感到惋惜,就不该提他当年英勇,因为这只会让我们觉得讽刺。”
死讯传回至今,邵茜不曾和他人说过一句话,就连楚烽她都不想搭理。太子所言并无讽刺之意,却触动邵茜敏|感的神经。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甚至带着明显的敌意。
太子脸色一变,他很少和邵茜打交道,没想到会被这样不客气的怼回来。满堂宾客喧嚣忽静,大家的目光在太子和邵茜之间转换,意味不明。太子脸上燥热,那些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十分不舒坦。
邵茜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说完之后埋下头,火光映衬着她苍白的脸。当日和楚烽一起上阵杀敌傲视群雄的江湖侠女,历经两次丧子之痛,残酷的现实抹平她的棱角,双鬓染上风霜。她的话说的不好听,却是一句大实话。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太子脸上挂不住,他和楚家本就没有多少交集,若不是这次皇帝觉得对楚家愧疚,希望能够弥补楚家,他也不会为了在皇帝心里留个好印象而来这里。逼迫楚云闲嫁出去一事他们的确有参与,可害死楚云闲的人又不是他,邵茜在这里故意说给他听又有什么用?
“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难过,还请太子不要和我们一般计较。”楚云戈推着轮椅过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情翻过去,给太子一个台阶下。
丞相立在太子身侧推他,太子心领会神,和楚云戈寒暄两句调整心情,其他宾客见事情没有闹起来,便都散去不在关注。
楚家按照正常的丧事风俗停灵三日,邵茜一直不吃不喝,就守在灵堂上,谁来劝都没有用。楚烽心力交瘁,只差给爱妻跪下去,邵茜冷眼看他,心如死灰。
朝中大臣见此无不掩面叹息,盛极一时的楚家这是实实在在的跌入谷底。见风使舵之辈开始脱离关系重新寻找靠山,交情深厚者四处帮衬希望楚家尽快振作起来。皇子之中只有四皇子一直陪着楚云戈忙上忙下,他在人前虽未落泪,泛红的双眼却出卖他内心的感受。
比起其他皇子,四皇子在此处帮忙并没有人觉得他是做给皇上看,因为大家都清楚四皇子和楚云闲的关系有多好。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楚云闲为四皇子打过的架,背过的罪,多到大家都记不清楚。那个时候岚城就有风言风语,说四皇子若为皇,楚云闲必然权利熏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料世事无常,一人落魄一人化作黄土,两个人的感情彻底画上结局。
楚云闲的丧事办的很简单,并不张扬,但因为身份地位在那儿,所以来客络绎不绝。停灵第二日邵家得到消息,邵庭带着邵茗身后跟着十八个黑衣人浩浩荡荡而来,知道的是他们奔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砸场子。
邵庭是个江湖人,五大三粗,不像岚城的达官贵人来此先寒暄两句打官腔才办正事。他下马就入灵堂为楚云闲燃香一柱,斟酒一杯,让他一路走好。
邵茗到邵茜跟前,劝她宽心不要累坏身体。邵茜拉他到自己身边,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个淡淡的笑。
邵庭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子,楚烽再疲倦也要亲自上前接待。不料他刚走到邵庭身侧还未开口,邵庭就一拳挥过来。碗口大的拳头打的楚烽一头偏过去,口中立刻染上血腥味。邵庭出手又快又狠而且毫无征兆,楚烽被打的大脑发蒙,大家谁也没料到这种变故,各个呆若木鸡。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尖叫,大家才猛的回神,开始上前拉架。
“邵庄主这是何意?这可是你外甥的葬礼,你在他灵堂前打伤他父亲,这像话吗?”舒爹上前扶住楚烽,对邵庭所为大为光火。虽然他和楚烽是亲家,但和邵庭关系很浅,彼此之间没多少往来。邵庭这一拳不仅镇住满堂宾客,也让他心里发寒。
邵庭斜眼看着舒爹,在脑海里搜索到他的身份,知道自己不能伤到他,故作凶相一把推开他揪住楚烽的衣襟把他拉到楚云闲灵堂前,怒道:“我只恨自己这一拳打的太迟。当初那糊涂圣旨下来时,我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你。可怜云闲一腔热血化黄土,身前功名还抵不过死后的闲言碎语。”
邵庭和楚烽都是习武者,按理说楚烽不至于在他手上毫无还手之力。奈何邵庭孔武有力,Jing神充沛,楚烽熬了两夜,心力交瘁,人苍老憔悴。邵庭那一拳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又被这话堵的心里绞痛。他眼前一阵发黑,强咬牙撑住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季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