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小花坛,他蓦的听见身后传来沧桑了许多的问话声。
“是盛意吗?”
他蓦的转过身。
许久才浅笑回应:“方阿姨。”
似乎还是昨天,他放下行李箱朝楼上跑,去看宋钦意还在不在。
方阿姨和人聊天,他连带着梁女士被她们吐槽。
一转眼,都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岁月消磨,方阿姨比记忆里多了几道皱纹,她把住盛意来来回回看了几圈,然后朝花坛边正在纳凉聊天的几个姐妹招手:“你们快过来看看,盛意回来了。”
她们想知道的很多,但不晓得他近况如何,所以很像逢年过节走亲戚,把能想到的问题几乎都问了一遍。
“那贝贝呢?差不多该谈对象了吧?”
盛意笑着摇了下头:“还没。”
“她还年轻,不着急……你差不多成家了吧。”
盛意在笑:“我也不急,暂时还没遇着合适的,先单着再说吧。”
“我跟你讲,我那个侄女长得不要太漂亮,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盛意,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
“南边,这趟是出差。明天就回去。”
方阿姨说:“你们那时候说搬走就搬走了,后来钦意回来过,你卖掉的那套房被买主挂出来再卖,也是被他买走的,这几年他时不时会回来看看,房子既不住也不对外租,偶尔还能看见保洁进去打扫,让人闹不明白他这是在干嘛。”
另一位阿姨插话进来:“指定是舍不得呗,我听隔壁刘老师说,当年他为了跟盛意念同一所高中,中考不是还故意少考了一百多分来着。”
盛意疑惑间抬头看过去,那位阿姨说的斩钉截铁:“是这么回事,没错,刘老师说当时填志愿,钦意心心念念的就是八中,学校劝了不管用,电话打到家里没人接,再后来打给盛意妈妈,钦意的班主任跟盛意妈妈连轴劝,好不容易才让他改了,哪承想这孩子主意那么大,憋着股气把中考考砸了,让他卡着分数线进了八中。”
她望着盛意不解的表情,有些诧异:“这些事情你妈没跟你提过?那你和钦意这些年是没再联系过?你俩从小一起玩到大,我记得当年摆乌龙,你爸非说钦意妈妈怀的是个女娃娃,钦意他爸信了你爸的话,你们两家定娃娃亲,钦意妈妈按着你的生日高高兴兴去剖腹产,出了产房才知道生的是个儿子,那事闹的整个小区笑话了好几天,你们俩当年砣不离秤焦不离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如果就这么散了,多可惜啊。”
如果不是这次出差,他都快忘了对宋钦意最初的印象是怎样的。
年少时的宋钦意单纯又清冷,是一朵真正的小白花,在他心头摇曳着绽放,他小心翼翼的喜欢了那么多年。
他不能理解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出差回来,他在家里喝闷酒。
手机响起,接通,他听见同样醉酒的声音。
略微诧异的是,按照宋澜的说法,宋钦意生病,病的还不轻,既然生病了,还敢喝酒,心也是很大了。
他听见那畔的水流声,对方似乎在洗澡,他正想把电话挂断,被宋钦意出言阻止。
“阿言,别挂,让我把话说完。”
“你说。”
“外公身体不太好,我在老宅陪着他,所以这段时间没去找你。”
盛意忍不住遮了下眼睛。
这人的谎话还真是随便编编就来,盛意含混的回应,“哦,是吗。”
宋钦意踌躇着,欲言又止。
他听着那端的呼吸声,到底没忍住拆穿他的谎言:“宋老来找过我,他说你病了。”
酒劲上来了,盛意轻笑,带着嘲讽的意味:“别让我觉得,你们一句真话都没有。”
宋钦意撇开对于真话假话的回应,他说起另一件事,“我曾经和外公说过,这辈子携手的人如果不是你,其他人都不可以。大约是因为这个,外公才会去找你。”
那端呼吸声清浅,语气越来越淡:“阿言,五年前校友会重逢,那只酒杯是我故意打碎的。”
他一直在观察,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
早在重逢之前他就知道盛意不能接触同性的碰触,所以故意把手扎伤来试探他。
垂着眉眼,他能望见盛意正在专心致志的取他伤口上的碎玻璃。
他们的手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巾,可以感觉到彼此掌心的颤栗。
而后在鲜血的浸润下,盛意的指尖碰触在他的伤口上,不带一瞬的犹豫。
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发现时机悄然而至。
重逢之后,盛意对他格外的冷淡。
原因是什么,他很清楚。
那天他拿着干净衣服,推开洗手间的门,发现盛意已经不辞而别。
这个人很少跟他较真,但如果较真起来,轻易不肯罢休。
因为他当年的不辞而别,之后盛意每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