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挺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恶心的感觉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家,在家里,贝贝隔壁的房间,做了极尽污秽的事情。
最初的呕吐是因为恐惧,现在则是在恶心自己。
入夜时分宋钦意回来,盛意在床上昏昏沉沉,迷蒙间感到一只手探到他的额头上。
“很难受吗?”
盛意听见说话声,睁开眼睛看过去。
走道的光线落入门缝,宋钦意背光坐在床畔,神色看不清明。
盛意感觉这家伙还要再调停他。
每次他表示拒绝或者表现出那么一点点不顺从,就像是踩了这位的尾巴,其后的结果,总是他受到惩罚。
他真的再也经不起新一轮的折腾了。
盛意开口声音干哑,略带恳求,已经低弱到几乎听不清,“去酒店行不行?别在这儿。”
身边坐着的人收回手,不曾被他的惨状感染分毫,淡淡开口:“不行。”
他起身关上门,把房间最后一点光线隔绝门外,在黑暗中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手搁到盛意的腰上,解开浴袍的衣带。
盛意此刻才感到自己问的多余。
玩偶只要玩着有趣就够了,谁会在乎玩偶是怎么想的。
他作为已经出售的商品,不该有人类的想法。
这样的场景明明不是第一次上演,他怎么总是学不会。
盛意的手搁到眼睛上,其下灼热的皮肤在提醒他烧热未退,他在心里嘲讽自己,真是太蠢了。
可能是在他不把自己当人看以后,那些关于人的情绪也开始远离他。
这场烧热来的快,去的也快,病愈以后,他对于恶心这个词,再次提高了阈值。
他的手脚总是泛冷,往年这个时候,一件羽绒服已经足够避寒,今年裹上三四件衣服,还是冷的心里打颤。
入夜以后,他被宋钦意揽在怀里,手暖着手,总要很久才有回暖的征兆。
他发现自己似乎对于同性的触碰,也不会再勾起很强烈的恐惧感。
只是不知道这个同性是不是仅限于宋钦意。
毕竟拜这位所赐,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这具身体能够体验与承受的,无论多么可怕,他都已经受教。
这条命已经够烂了,多一点少一点,还重要吗。
除夕时,宋钦意接起电话,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特助抱着一盆饺子馅,正站在门外东张西望。
他接过去,特助接着把一袋饺子皮递给他,末了犹豫的问:“要不要我包好一份再送过来?”
宋钦意:“不用。”
特助的视线扫过室内,望见沙发上有人坐着,背影些许落寞,虽然清瘦,但看得出不是女生。
但是他记得,一直和宋钦意通电话的声音,依稀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人起身,缓步朝阳台走过去,期间没有过问宋钦意在门口做什么。
他的视线一扫而过,并不过分好奇,把东西送到便转身离开。
宋钦意合上门,把餐桌收拾出来,手洗干净,开始着手包饺子。
贝贝打着哈欠出门,望见这一幕,兴高采烈的说要过来帮忙。
她准备叫上盛意。
在屋里没看到他的人影,贝贝走到阳台,看见盛意站在那儿抽烟。
她蓦然发现过去一年,她哥变了很多。
盛意现在不怎么说话,时常沉默的坐在一边,聊天时偶然抬头看过去,他的眼神是茫茫然一片,里面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犹豫出声:“哥……”
盛意回过身,意识到手上还拿着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眉眼平静的回应:“怎么了。”
贝贝:“包饺子,宋哥哥把材料都准备好了。”
“嗯。”
他们三个很多年没在一起包过饺子,相比宋钦意的手法日久生疏,盛意和贝贝无疑熟练的多。
去年这个时候,温然带他们俩包过。除夕刚过,盛意还和温然一起去外地给温然的父母拜年。
电视机在做背景音播放,贝贝跟宋钦意聊天时,差点说漏嘴,连忙扯开话题,“只是很可惜,去年那锅饺子在锅里给闷坏了,成了一锅饺子汤。”
宋钦意闻言轻轻一笑:“是吗。”
他看向盛意,那个魂不守舍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全程也没有试图加入聊天。
盛意捡起饺子皮,他的手被拿住,视线挪过去。
宋钦意淡淡开口:“差不多了,我们先去把饺子下了。”
盛意:“嗯。”
锅里的水在沸腾。
宋钦意在身后环抱住他的腰。
这个接吻的姿势对脖颈很不友好,盛意呼吸声滞塞了瞬,闭了闭眼神,从怀抱中挣开,“关火。”
饺子出锅的火候刚刚好。
然而盛意面前那碗就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