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过后,路灯下。
盛意搭着书包和宋钦意走出校门。
他发现周围突然多了些好奇和打量的目光,然而一回头,刚刚看他的那些人又很迅速且统一的把目光挪了开。
他估摸着肯定是那封检讨信闹的。
班主任大概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再惹是生非。
白天在班里他已经体会到了啥叫众叛亲离,即使是那个碎嘴子的同桌岑光也安静了一整天。
不过他觉着就算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的青梅竹马肯定是不会嫌弃他的。
然而他错了。
他看向宋钦意一路过来始终沉默着的侧脸,试图跟他解释一下:“钦意,如果我说这次检讨是班主任在秋后算账,你信吗?”
宋钦意看过来的目光明显带着不悦,疏离的说了句:“哦。”
盛意就不明白了,被班主任坑去演讲台当着同学的面做检讨的是他,回到班里被孤立的也是他,宋钦意生的哪门子气。
闷头走着路,他突然福至心灵。
宋钦意该不是又犯病了。
他观察左右,朝身边的人喊了句:“你先别走,等我一下。”
北风萧条的街市,月色悠悠然,宋钦意跟个自带冷空气的小冰雕一样站在路边等着他。
十分钟后,盛意拎着个小盒子飞奔回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把东西递到宋钦意手边,说话时带着白雾:“呐,提拉米苏,吃了就别生气了吧。”
宋钦意垂了下眼睛,紧蹙着的眉心稍稍舒缓。
他们走到路边的长椅处坐下,宋钦意解开包装盒,玉白的指尖拿着附赠的塑料餐刀,把小小的蛋糕分割开,叉出来送到盛意嘴边。
盛意哇呜一口吞进嘴,在可可粉的苦涩与糖霜的甘甜中,想起贝贝闹脾气,言爸也是买根棒棒糖,一下就哄好了。
他这个举一反三用的,真是太英明了。
——
周日,盛意趴在书桌上写作业,翻着英语课本的手一顿,被夹在书里的一封信吸引住目光。
很薄,白色封面一个字都没有。
盛意带着疑惑把信封拆开,看完脑子直嗡嗡。
作孽,真是作孽。
昨天放学收拾课本,他居然把童晴晴写给岑光的情书给卷进英语书里一起带回来了。
一些从前没有注意过的事情刹那间就在他脑袋里被串起来了。
难怪老师让收作业,童晴晴在收他和岑光的作业的时,偶尔会发发善心,把自己的作业借给他们抄。
难怪昨天下午童晴晴总是有意无意朝他座位的方向瞟。
感情是看上他同桌了。
他抻了个懒腰,听见梁女士的敲门声:“盛意,吃饭。”
“就来了。”
盛意把信复原,拿胶水重新封好,放进抽屉里Yin干,想着等晚自习再给岑光带回去。
然而吃完午饭回来,他放在抽屉里的信,居然不翼而飞了。
盛意趴在地上看床底下,又在抽屉里翻了大半天,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找着。
他颓然坐下,顿时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即将毁于一旦,捂着脸冷静了半晌,想,死就死吧,要不就按着童晴晴的原话给岑光写一封完事。
他起身把门反锁再回到座位默写,好在他的记性不算差,这么写下来,居然也能写的八九不离十。
又响起了敲门声,盛意做贼心虚的把信书里一塞,朝门外喊:“谁?”
宋钦意的声音清清淡淡:“是我。”
盛意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随便坐。”
他坐回原位,拽出快要默完的情书继续写。
眼看就要完工了,从他脖颈边探过来的手,秀气白皙的指节搁到了这张薄薄的纸上,接着纸被抽走了,盛意怔住,尚未停顿的笔尖在纸上拉出一道鲜明的痕迹,险些抵破纸背。
他疑惑不解的回头。
在他的印象里,宋钦意很少不问自取别人的东西。
宋钦意拿着信纸,目光深沉,声音没什么温度的重复纸上的句子:“岑光同学,我对你的感情,如同鲸鱼游向大海,野鹿奔赴山林,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他读到这里,话语凝滞,似乎读不懂一样,又重复了遍:“真的真的,很喜欢……”
盛意尴尬的笑了笑,他抬手想拿回去,嘴上解释着:“这其实是……”
宋钦意避开他的手,从容不迫的在他面前,把信纸一撕两半。
他在盛意愕然的目光中,一点点把信纸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在看到宋钦意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时,盛意突然明白,常年不曾跟他红过脸的家伙为什么在看见他给岑光写情书时,表现的这么反常。
在他们这个年纪写情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宋钦意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也不至于看见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