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意洲望着照片,怔了许久。
25、第 25 章
他和这张照片上的人唯一的不同可能是,那时的宋钦意的头发稍短,并没能遮挡住下方光洁的额头。
李睿不再说话,目光只是顿在他的脸上。在刚才的试探中,他提到了池温然,然而对方如果真的是宋钦意,又怎么可能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疑问还有很多,其中最疑惑的莫过于,为什么盛意可以和顶着这张脸的洛意洲和睦相处。
夜色浓重,整个晚上月亮连条小缝都没有露出来过,风吹在脸上泛着凉意。
景迟回到住处,脱了外套挂上衣架,径自走到了窗户边抽烟。
他的视线在高架桥上徘徊,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洛意洲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模糊不清,“睡了吗?”
景迟坐到沙发上,掸了掸烟灰,声音淡淡的,“没呢,刚到家。”
洛意洲像是醉的很厉害,好半晌过去,只是轻缓的念了念他的名字,“言盛意。”
这种状态景迟曾经也体会过,像是心头一团火在无穷无尽的燃烧,怎么都扑不灭,烧到最后剩下一团灰,空荡下来的心脏并不会因为不再负重而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在无垠的边际中,漫出荒芜的悲凉。
在这种时刻,他会很想跟人说说话,可是在开口的那一秒,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盛意听着电话那端的呼吸声,心口紧缩了阵,“我在听。”
他听见对面片刻的迟疑,呼吸声凝沉。
洛意洲不知道蜷缩在什么地方,带着被酒Jing熏染的温吞与纠结,声音闷闷的传来:“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这种人,从来不会被人喜欢。”
景迟看了一眼来电界面,确实是洛意洲没错,这语气,简直是一颗顾影自怜的苦情小白菜。
还有谁能让他这么难过?只有让他做了三年备胎的阮宝儿。
景迟捂了下眼睛。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比如:“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人如果只活在过去就全完了。”
“你生活中不能只有阮宝儿。”
“你这是在自作多情,你知道吗?”
但他一句都没有说出口,这些话,实在太伤人了。
景迟看着烟火明灭,开始回忆洛意洲是怎么爱上阮宝儿的。
按照电视剧的剧情线,洛希文意外丧生时洛意洲九岁,他对生父的印象永远停留在洛希文抱着他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
洛希文在纸上写:“小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之后洛希文就没再回来过。
在苏染改嫁之前的那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放学以后他唯一可以说话的估计就是邻居家的姐姐阮宝儿。
那是他童年到少年的成长中,唯一一道光。
后来苏染改嫁,继父是一个正直且健谈的人,在这个组合家庭,他得到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个妹妹无条件的开心乐观。在这个家里,除了他以外,每一个人都笑容洋溢。
他在人前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好孩子,得益于这副俊好的容貌,没有人会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日以继夜有一只恶魔在咆哮。
渐渐地,他才发现自己性格中的黑暗面,年少时尚不坚定的心智,在越来越渴望鲜血的刺激下,让自己感到震惊且自我厌弃。
两极而居的灵魂被盛放在一只容器里,极度的Jing神分割,让他一度怀疑自我,继父发现他的异常以后疏导他,带他见心理医生,人前的伪装仍在继续,他的内心于Yin暗中滋生养分,恶意膨胀,永不止休。
他买了一只兔子,从兔子一只手掌大的时候养起,养到兔子对他产生好友一般的亲昵时,他把兔子带到了房子后面的小树林,拿绳子捆扎住它的手脚,一点点肢解。
鲜血在流淌,渗入泥土,跳动着的肌rou,提醒他这只兔子还活着。
他看着兔子的眼睛,可以从兔子似乎冒出水光的瞳孔里,倒映出他冷漠的眼睛,在极大的快意过后,渐次而来的自我厌弃再度袭来。
他放下刀,沾着血的手抚摸兔子的唇瓣。他亲自喂它吃过胡萝卜,他也亲手杀了它。
他一次次在心里重复,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是变态,是疯子,是Jing神障碍者,是皮囊下无处安置的灵魂,是永远不会被人接纳的怪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人海中即使擦肩而过,也可以认出是谁的脚步。
洛意洲没有回头,但是那阵脚步略略停顿,看清他做了什么以后,深吸了口气,快步走过来,从身后抱紧了他。
他曾经是被人接纳过的,那个人告诉他,“你只是病了,人总会生病。有的人病在身体上,有的人在心里。”
他曾经也会为了这个人,尝试过做一个正常人,积极接受治疗,把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沉进大海。内心那片孤岛,在努力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