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应该耳闻过茶水间的闲谈,他放下筷子,顾自点了根烟,“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值当。”
李睿:“没有。”
盛意拖过烟灰缸,烟灰掸落,“你最近状态不对,家里的事情?”
他摇了下头,“不是。”
盛意垂了下眼睫,没再深究,再开口的语气很淡,“我爸妈是我念大二的时候没的,车祸。”
他看着烟头的微黄,“贝贝先天性心脏病,听到消息后一直昏迷不醒,差不多是医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病情反复最严重的的时候需要陪床,我白天在学校,晚上去医院,贝贝住院以后,家里存款用的七七八八,住院费眼看着要交不上了,我就把爸妈留的房子给卖了,钱拿来给贝贝治病,实习起我在大公司打拼,人情冷暖饮水自知,期间贝贝病情恶化过一次,再次住院,幸好那时候有温然帮我照顾贝贝,再后来和袁熙跳出来单干,创业这两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告诉自己不能失败,结果就是漫长的Jing神焦虑,看现在貌似很正常,但落下了毛病,Jing神一紧张就会失眠,你看,每个人都有过一段艰难往事。能挺过去自然好,如果撑不住就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
他知道盛意有一个妹妹,身体不太好,常年养病,但之前不曾知道的是,他所经历的,盛意都曾经历过,甚至经历的更多。
那晚谈话过后,李睿发现自己账户上多了一笔钱,足够他解去燃眉之急。
打款的是盛意的私人账户。
他想说声谢谢,可是没说出口。
在他把父亲接到这里的医院治疗的这段期间,盛意对他的迟到早退基本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某个早上,李睿请了一周假回来,他敲开盛意办公室的门,送文件。
盛意似乎从他憔悴的面容中看出缘由,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节哀。”
一直以来的闭口不提,缄默以待,李睿被汹涌而来的情绪反噬了,他连招呼也没打,快速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经历过这件事,不会再有别的原因,促使他离开这里。
某次应酬,酒过三巡,他面色微醺,言盛意挨不住灌,醉的死沉。
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家,他拖着盛意坐在后排,恍然发现,原来这个人圈在怀里是这种感觉。
不知怎么的,心头有个莫名的想法,从此生了根,发了芽,日以继夜,茁壮成长,填满了心房,别的再也放不下。
直到后来出差,又是酒局,他帮盛意挡酒,对方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还没我能喝,逞什么能?”
李睿被那个念头拉扯着,挡着他的手一顿,撤了回去。
酒桌上谈话声不断。
李睿看着盛意的酒杯空了又满,想看着他醉,又不想他真的醉。
之后他和盛意都喝醉了,他搀扶着盛意回到酒店房间。
灯光逐一亮起,又被他挨个关上,只留床头灯的室内,盛意毫无戒备的躺在床上。
酒壮怂人胆,如果他还清醒,绝不敢把手放到他的脸上,还摸了两下。
手下的触感并不同于女孩子的娇嫩,但感觉意外的好,皮肤的滑腻大大刺激了李睿酒醉的神经。
他凑了上去,亲了亲盛意的脸。
心口仍在叫嚣。
理智来回拉扯。
言盛意到底被惊醒,他在喝醉的时候,通常反应慢半拍,目光有些懵懂的看着前方。
自此李睿脑袋里所有关于理智的想法尽数消弭。
他按压盛意的肩膀,亲吻了近在咫尺的唇瓣。
然后他遭到了激烈的反抗,盛意挣开以后,被酒Jing麻痹的身体跌撞间慌张的跑到了洗手间,不久李睿的耳边就传来一阵接一阵呕吐的声音。
他默默走出房间,阖上门,抵靠着墙沮丧的捂住脸。在酒Jing清醒的同时明白了,盛意对同性的觊觎全然不能接受,并且抗拒的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
盛意喝断片了是不会有印象的。
所以第二天他宿醉又胃疼,虽然很怀疑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始终没有确定。
只是自那以后,他总是疏远李睿。
李睿被冷落了一段时间,直到最后他再次把辞职信放到盛意的桌上,对方怔了怔,问他原因。
经历过世事磨炼,李睿跟从前相比圆滑许多。
只是这次,他还是近乎赌气的说出口:“言总,我要去攀高枝了。”
他甚至把对方公司的名称,向他沟通的职位一并透了个底掉。
他就差说出来,我想要你挽留,只要你一句话,哪怕皱个眉,我哪都不去。
但是盛意笑了笑,说了句,“恭喜。”
离职最后一天,交接完手头上的事情,李睿婉拒了同事送别宴,抱着纸箱走到在楼下停车场。
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蓦的听见熟悉的声音:“吃个饭再走。”
盛意在那家牛rou面馆请他吃送别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