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洛意洲蹂躏快一个星期,如今他骤然走出小区,看着天是艳阳高照的天,就连空气都清新的不像话。
纪景迟哼着小调,摸了摸怀里趁小疯子睡得死沉的时候,在他卧室里找到的李睿给的路费,心情简直松快的无与lun比。
刚走出小区没多久,马路正对面的住宅楼下泊着一辆丧葬车,家属正趴在车边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等着红绿灯,看着那片灰沉沉,蓦的想起来,今天也是袁熙的头七。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没了,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是极大的,这几天他睡到后半夜,总能想起来袁熙死都不肯阖上的那双眼。
他虽然不是言盛意,但袁熙是在他面前走投无路跳了楼,按理他也该去看一眼。
到了袁熙家楼下,他先坐在小区对面的咖啡厅喝杯咖啡。
透过玻璃窗,这期间倒是看见两三个熟面孔,其中虽然没有张平,但其中一个就是在医院洗手间,被他勒晕的保镖。
他把现金垫在咖啡杯下,从容推开玻璃门,压低遮阳帽,没事人一样朝来时的路返回。
街口转个弯的功夫,他环顾四周,不期然的看见路口处脸色苍白的袁熙遗孀罗青青。
她挺着快要分娩的肚子,短发被秋风吹得凌乱,眼底不时滑落水迹,唇色惨白。
纪景迟诧异的看着她。
罗青青才迈过马路,车辆疾驰的声音响在耳侧,她阖上眼,张开双臂,蓦的被人扯了回去,剧烈的眩晕过后,她睁开泪眼,视线模糊的看清了是谁把她拉了回来。
“是你……”
“嫂子。”纪景迟张望四周,唯恐被人发现,他正要离开,罗青青却攥住了他的胳膊。
“盛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罗青青眼中的情绪几番变化,凄然的问,“老袁到底是怎么没的?”
纪景迟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他们上了车,罗青青掩着脸,眼泪掩着指缝不住的滑落,哽咽声不断。
好半晌后,她接过景迟递过去的纸巾,眼睛红透,说话声有点凝滞,“盛意……我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会想不开。”
她说话时,眼泪一直在眼底打转,不时滴落。
“这三年你从公司离开,老袁没一天安生过,他像是神经了,成宿成宿的失眠,我好几次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玻璃窗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让他去看医生,他说什么也不肯去,我问公司里的人,他们都说老袁只是压力太大,平时看着没什么不正常,可是他到底哪里来的压力,我真的不明白……
盛意,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跳楼,他难道没有想过,我还怀着他的孩子,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丢下我跟孩子。”
纪景迟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罗青青泪眼婆娑的把他看着,“你知道是不是?那天你在场是不是?”
“嫂子,这件事我确实知道一点。”纪景迟轻轻扯下罗青青紧紧攥着他的手指,说话语气极度的轻而缓,“袁熙在家里卧室有个保险柜,有个文件袋压在木匣子下面。”
罗青青最近清理袁熙的遗物,应该是看到过那个文件袋,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哽咽了声:“我以为那是他公司里的东西,没有打开看过。”
纪景迟叹了口气:“那一袋子,是借条和几块古董表的当票。”
罗青青惊诧至极的睁大眼睛,“老袁他……欠钱了?”
三年前袁熙在澳门欠了一笔赌债,宋钦意辗转向债权人买下袁熙的债务,作为后来他要挟袁熙的筹码。
言盛意被袁熙卖了以后,这笔赌债应该一笔勾销了,但是袁熙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又跑去澳门豪赌一场,这笔输的比上次还多。
而且这笔欠款,就算掏空了袁熙一家老小和那间他和言盛意一手创立的公司都不足以填平。
罗青青缓缓回过神,神色不定的看着景迟:“那个文件袋……欧柏青今天过来,把那个文件袋拿走了……”
说到这里,罗青青骤然失声,眼泪更加汹涌了,“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很多事情其实不用说透。
纪景迟看向窗外,出租车驶过长桥,罗青青让司机停车。
纪景迟看着她的惨白的面色,单手摸着口袋,把李睿给的那笔钱给到了她手里,“嫂子,人活着总得向前看。”
罗青青眼角通红,握着那些钱失魂落魄的走远了。
她下车没多久,纪景迟让司机把他放到下个路口下。
他不常抽烟,总觉得烟雾吞进肺里,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
这会儿抽了半包,他靠着树咳了半晌,眼泪都快被咳出来。
直到快入夜他才走到洛意洲的住处。
屋子里已经很暗了,路灯余光铺在地面上,倒映出枝叶的残影。
他没听见房子里有人声,还以为洛意洲不在。
走到他的房间门口,能看见床上影影绰绰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