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做人,也没忘记问山道人:“辛苦道长来这回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道长海涵。”
很明显,季玄羽出手后,没问山道人什么事了,还什么山野Jing怪、三天三夜的法事,呵。周老爷子已经算给问山道人留了面子。
永春不在了,周成不用再怕,变成了咬牙切齿:他的钱没着落了!
问山道人把视线从季玄羽手里的画卷上收回来,笑笑:“哪里,周居士客气。”
他现在不关心跟周成联手行骗的事了,有器灵在,一点儿小钱算什么,他这回决不能白来,器灵一定要到手,既然大家还都要在周家住一晚,等下趁季玄羽睡了,他可以去偷啊!
问山道人堆着笑朝季玄羽拱手:“道友道法高深,令在下开了眼界,实在佩服。”
季玄羽点点头,毫不谦虚:“你确实还需要勤加修炼。”
问山道人:“……”
他就是客气客气,不是真心的!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谦虚!
周瑞瑞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唯物价值观的破碎与重组,她心里承受能力强,加上有长在她审美点上的美男相伴,接受良好,如今季玄羽被摘掉了“骗子”这个帽子,周瑞瑞也不再那么带刺。
“原来世上真有科学没法解释的东西,我错了,之前不该叫你骗子,对不起。”
周瑞瑞认错,季玄羽弯弯嘴角:“对未知的东西抱谨慎怀疑的态度,不是你的错,人之常情,不少人打着道士名头招摇撞骗,不轻信,是好事。”
问山道人一噎,怀疑他在指桑骂槐。
大伙儿都涨了见识,各自回房去睡,问山道人在自己房间中等了两小时左右,觉得人应该睡熟了,才偷偷摸摸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白天他在宅子周围推算,顺便把哪些地方有监控都摸清了,明明来行骗,却干起了偷盗的活儿。
他腿脚有些功夫,但为了避开监控,还是费了点劲,终于稳稳踩到了季玄羽房间的窗户外。
窗帘没拉上,问山道人一抬头,对上了两双眼睛。
季玄羽房中竟还有人!
问山道人呼吸一滞,既而他发现了更恐怖的事,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被钉在原地,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他试图张嘴,却发现喉咙仿佛塞了团棉花,半个字都吐不出。
问山道人冷汗“唰”就下来了,他惊恐地瞪圆了眼,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恐惧,手脚冰凉,心跳快要爆炸,逃不得,说不出,唯剩绝望。
他终于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只是现在想喊声“饶命”都喊不出来。
屋子里除了季玄羽,还多了个穿着古装的男人,被那男人看着,问山道人骨头都在发冷。
男人伸手揽着季玄羽,季玄羽没骨头似的靠他怀里坐着,懒懒抱着男人手臂,朝问山道人笑yinyin发问:“哟,道长,大半夜不睡,跑我窗前做什么?”
额上的冷汗落进了问山道人眼睛里,他眼皮还能动,痛苦地眨眨眼,半边视线有点模糊,下一刻,一双金色的瞳孔强烈地撞进他眼中!
季玄羽额间出现一抹火红的印记,双瞳变成了金色。
问山道人只觉得脑中仿佛被针扎了个透,眼前画面骤然黑白交错,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疼晕了,可偏偏耳边又还能听见声音,那声音不由分说灌进脑袋,震得他想要尖叫。
季玄羽周身气息忽而是说不出的威严,金瞳中泛着神性,他语调不变,字字却都压在问山道人身上:“忘了你看见的,然后,滚。”
伴随着季玄羽话音落地,窗外一阵风吹过,问山道人身影骤然消失不见,如同被风吹走了,窗帘被风悠悠撩起,又飘飘落下,安静得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季玄羽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眼睛恢复成普通的人瞳,他在秦云怀里翻了个身,正对秦云的脸,抬起手,在秦云额间抚了抚。
秦云额间有个跟他方才额间一样的纹路,这是凤凰都会有的炎纹,不同的是,秦云的炎纹是黑的。
季玄羽手指抚过,喃喃道:“为什么是黑色……”
凤凰的炎纹该是红色才对。
秦云依旧不能说话,但眼神没先前那么空洞了。周家有一片秦云的魂魄碎片,只是要过了今天凌晨两点才能取走,季玄羽可不是随口说的时间,季玄羽跟其他人处理永春的事时,秦云凭着本能去拿回了碎片。
“算了,没事。”
季玄羽手指滑下:“你什么傻样我都见过了,不嫌弃你。”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秦云竟缓缓露出个笑。
多拿回一片灵魂,他整个人都鲜活了些。
秦云没表情时冷得很,俊脸跟镀了霜似的,一笑,却如坚冰消融,季玄羽看得心动,没忍住凑上去,轻轻碰了碰,蜻蜓点水吻了吻。
季玄羽:“等你恢复,连本带利讨回来。”
永春称呼季玄羽为大人,实在有眼见力,问山道人也绝不知道自己惹上的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