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得意,嗔怪道:“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的。”
这短暂的温情持续了一盏茶功夫,他们不得不起身下床。
昨日答应了陆母要去金家,他得早起去准备一些上门礼才行,至于裴星,这天寒地冻的,陆母和陆一鸣都反对他和小玉米一同去受罪,要是金家不待见他们,岂不是要多受一份屈辱?
所以他被安排在家带小玉米。
备了礼,雇了马车,两人出门前往金府。
陆一鸣看了一眼陆母冻得有些发紫的手,把带的手炉递到她手里。
陆母抬起头扯了一个笑:“娘就是近乡情却,有些紧张,要是爹他……哎,我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等到了金府自然就知道了。”
陆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如果是他,估计在见到真人之前也想不出会发生什么事。
等到了金府大门,陆母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向熟悉的大门,有些恍然。
她闭了闭眼,昔日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幼时二娘抱着她教她做针线活的,金府兄弟姐妹们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的,爹爹虽然冷漠但是也会抚摸她的脑袋,一幕一幕被遗忘的画面再次呈现,仿佛就在昨天。
看着匾额上“金府”两个大字,她陡生怯意,收回跨出半步的脚,坐回马车。
陆一鸣沉默着看着这一幕,可以理解陆母内心的忐忑,他轻声提议:“那不然儿子替娘去一趟?”
他刚刚起身,身后的手就被陆母一把拉住。
后者深吸一口气,复杂的情绪在脸上一点点闪过,最终下定决心:“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逃避,我已是犯了不孝的大错,怎能让你在替我受罚。”
陆母理了理衣物,放下手炉下车。
陆一鸣扶着陆母,小厮拿着车里的上门礼跟在后头。
他们跨上台阶后,理所当然的被拦下:“来者何人?”
守门的护卫上下打量他们三人,前面的一老一少气质倒是不错,特别是年轻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但仅看他们的穿着,不算质朴但绝对称不上富贵,后头的小厮提着礼物,一看便知是来做客的。
只是这脸孔熟识瞧着陌生,不知身份如何。
金府的护卫虽然拦下两人,但态度不算差,毕竟京城这地方,一不小心就能得罪人,若是给金府惹下了什么麻烦就遭了。
这个护卫不是以前陆母认识的那些人,双方都不认识,陆母感叹了一句物是人非,递了些银子,朝他打听:“不知侍郎大人是否在府上?”
护卫瞧了他们一眼,没有收:“可有拜帖?”
陆一鸣之前也没有拜访过谁,除了应离和顾焕,这也算得上第一次,所以没有准备。
护卫见人没有拿出拜帖来,皱起眉头,瞧这两人也不像是平凡人家,怎么这点礼节都不知?莫不是远方亲戚来投奔金家的?
还是说,这是金大人遗留在外的……私生子?
在陆父不知道时候,突然乱了辈分。
陆一鸣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示意陆母稍安勿躁,从怀里取出备用的太医腰牌,这是皇帝允许他进出宫门用的令牌,这时候倒是排上了用场。
护卫接过,只看了一眼牌面,差点被吓到。
他把令牌给另一个人看,确认无误,这就是总太医的令牌。
总太医的令牌怎么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难道说总太医和金大人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恩怨瓜葛?
护卫看陆一鸣的眼神更加不对了。
不过态度倒是好上了不少:“大人还未下朝,若是这位夫人要寻金大人,可留下口信,我等可帮夫人代为转告。”
陆母有些犯难,她虽然想见许久未见的父亲,但更想见多年未见的二娘,若是父亲不在家,她没有上门过护卫认不出她,定然不能单独见金府的女眷,除非让二娘亲自来见她。
只是她哪里有这个脸……
陆母抬头看着紧闭的金府,开口问道:“不知金府二娘的身体是否安康?”
金府二娘?哪个二娘,大少爷还是二少爷的?
这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护卫大概能知道今日来找金大人的两位,主导者是这位中年妇人,所以把话直接递到对方面前:“夫人您说的这位二娘是?”
“金侍郎的二姨娘,不知是否尚在人世?”
“不知夫人的名讳是?”
“金荞。”
护卫张开嘴还未回答,车轮辘辘的声音在身后停下,护卫撇下他们俩赶紧上前行礼:“恭迎大人回府。”
金侍郎从马车上下来,拄着拐杖走了几步,那两条腿已经有些微颤,要不是有人搀扶着,陆一鸣都觉得这位老人会跌坐在地。
这么大岁数上朝久站确实不易。
金老稳住身体抬头看他们,有些浑浊的眼睛先是落在陆一鸣身上,眯了眯,又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热泪盈眶的陆母。
他皱纹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