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照顾他的老嬷嬷说,山鬼的心头rou能够重塑rou身,定安将军的小女儿倾慕他已久,方婕儿知道他的事情后,花了好长功夫亲自挖出了他的遗骨,缓解了他的寒毒之苦。
方婕儿开出的条件全部对他有益,他能大仇得报,只要牺牲一个苏澜生。
嬷嬷常在他耳边重复念叨,“世子,您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待您病好,何愁一个苏澜生呀!”
他总是回答嬷嬷,“再等等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直在注视着苏澜生,哪怕困于窄小的院落也好,他想待在这里。
一墙之隔,他能听到隔壁传来的烟火气,苏澜生与苏父的争执声,苏小妹的笑声。
从前双亲在世的时候,他也拥有过这些。
萧郁偷偷将那些将士的鬼魂们遣散了,佯装出可怜模样,心软的苏澜生夜夜翻过墙头来照顾他,他自私的想要再多留一天那人的温暖。
“我能听到山中Jing怪们的声音,它们会告诉我哪处的枫叶最茂盛,哪里萤火比较多,待你病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少年躺在他的床褥里,一脸天真冲着他笑道,明亮的杏眸里盈满了对以后的向往。
他躺在少年另一侧,等少年睡熟后,才敢轻触少年的脸颊。
他何尝不知道苏澜生对他的心思,他在心中暗喜,可他不能跟苏澜生在一起。
直到苏澜生因为他和陈婉婉的谣言病倒床榻后,他决定了一件事,如果要牺牲苏澜生才能报仇的话,那他宁愿放弃仇恨,选择陪在苏澜生的身边。
“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不会伤害你哥的,也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可是,他终究无能为力,他的承诺只是空口白话,他阻止不了方婕儿。
等他知道方婕儿拐走了苏淼淼,并且骗他喝下了那盅用苏淼淼心头rou熬成的汤药后,一切都晚了。
一墙之隔,他听着苏澜生痛苦的呜咽,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从苏澜生的妹妹身上获得了新生,他感受到了心跳,却第一次知道,心脏的跳动原来是这般痛苦的。
萤火代表着新生,那里有无数的璀璨萤火,它们会祝福你。
萧郁,你也能获得新生。
——只要大仇得报,何愁一个苏澜生呀!
定安将军起兵造反,萧郁浑浑噩噩报了仇,登基那日他毒死了方婕儿,他抱着苏澜生送他的衔月草回到了中州。
他坐在小院的金桔树下,看着日落洒满墙头。
“萧郁,我又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我阿爹种的柿子。”
他再也看不到那抹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也听不到那人呼唤他名字时的清朗尾音。
无人听得到他的低泣。
“我只想要苏澜生。”
*
白光散开,晏离舟睁开眼,阿淼从他身体里钻出,少女蹲在伽婪身边,泪眼朦胧看着伽婪。
“哥、哥哥……”
伽婪恍然回神,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
那张模样,和苏淼淼小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淼淼?”
阿淼抱住伽婪,像个小女孩一样大哭不止,“哥哥,阿淼好想你。”
伽婪双手虚虚环抱着阿淼。
他记起来了,山鬼死后会化作萤火,承载他所有意识的萤火顺水飘入了深海,他附着在商队的箱子里,灵魂混入伽蓝香中,对萧郁的怨恨和对苏淼淼的思念让他化身成魔。
伽婪的目光扫向地上的萧子归,他记不起来萧郁那张脸,眼前的人极为陌生。
“阿生。”萧子归挣扎着坐起,他知道伽婪记起来了一切,他试图伸手触碰伽婪,却被对方避开了。
伽婪说不出来对萧郁是恨还是爱,他明白萧郁有他的难处,可他忘不了苏淼淼被溺死时的场景。
淼淼还那么小,她才六岁。
一句‘对不起’始终说不出口。
两人沉默对望,一时只剩下了阿淼的哭泣声。
同当年一模一样的哭声,原本无话不谈的两人只剩下了沉默。
晏离舟捂住心口,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那枚渐渐冷却的琉璃珠。
这东西是……
晏离舟紧紧蹙眉,脑中猝然闪过了一个名字,沧州苍鹭山。
那是妖族的领地,他为何会对那个陌生的地方有熟悉感。
澜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他用黑气加固晏离舟的心脉,淡淡道:“跟我回魇山吧,你需要好好医治了。”
面具掩盖了澜鬼的神色,他在想,等无漾大人醒来后,他该怎么向那位主子交代。
晏离舟点点头,和澜鬼说了声等会。
他看向一脸冷漠的寒江刃,问道:“寒宗主,伽婪确实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你就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