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魏灵诉怀疑自己没听清。
千忆转过身,黯淡的光线中,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他看着魏灵诉,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这里,你站着的地方,华庭居1603,三年前就该是我家。”
“我爸爸是音乐老师,七年前,他拿出一生的积蓄,再向银行贷款两百万买了这里,刚还了三年利息就查出来癌症,打算转手卖掉治病的时候开发商资金链断裂,卖不出去,彻底成了烂尾楼,贷款还得照还,他就此……”千忆顿了顿,继续说,“我爸临走前,他让我背他到1603,就在这里坐了整整一下午。一下午,他什么都没做,就在这里坐着,从白天坐到凌晨。”
千忆站在16层的边沿,下方是繁华的商业区,此时华灯初上,从高处看下去,就像点满了一地的火苗。
如果没发生任何变故,这里应该是他的家,而他站着的地方本该是他家的客厅。
魏灵诉不知该说什么,他跛着上前,轻轻搭上了千忆的肩。
“有时候我也很后悔。如果我能早长大一点,早懂事一点,哪怕早几年提醒爸爸及时体检,或者劝他不买这里的房子,是不是最后就不会变成这样。”
千忆望着商业区的火光,他望着千忆,极度专注下,底层的灯火被擦得一片模糊,像快被寒风扑灭的点火。
“其实,一个家庭比你想象中脆弱。它就像是大风里的火苗,经不起什么风浪,也需要家里的每一个人伸出双手,共同呵护这点火光。”
车水马龙的光亮倒映在千忆眼睛里,他出神地说:“——趁着这火还没灭。”
气氛僵持而沉默,烂尾楼里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魏灵诉紧抿着唇,而对方却像看透他的心思,先他一步给出选项:“我知道逃避很容易,面对却很难。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如果你选择不回去,不沟通,不想解决问题,我作为年长的哥哥,还是会接收你,承担你的情绪。”
魏灵诉刚有些高兴,就听到千忆话锋一转:“但也就仅此而已。后续惹出来的矛盾、摩擦,我不会管你。”
魏灵诉低下头闷了会儿,小声问:“那,另一个选项呢。”
“另一个选项,我会送你回家。”
魏灵诉彻底泄气,紧接着,他听到千忆说:“但我也会找好人,帮你作证、打圆场,如果你缺乏面对的勇气,担忧后果,我会一直把你送回大门口,在门外等你,直到确认你没有问题我才会离开。当然,如果你家人情绪失控,我会马上带你走。”
魏灵诉没Jing神地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而且,如果因为我的处理,后续再发生矛盾,我会负责到底。”
魏灵诉闻言,神情微微一变。
“所以,你不用害怕。”千忆转过身,他背着光,浓郁的影子温和地罩住魏灵诉,“无论哪一项,我都会支持你。”
*
单车停在离魏灵诉家一个街区的地方。他扯扯千忆的衣角,示意他家还要再往前走五百米。
“我知道。”千忆把单车靠墙支好,懒懒靠在车身上,抽出手机确认消息,“来这里是为了等个人。”
“这里?这家没住人吧?”
这里是市里核心中的核心,能买得起带院子的小洋楼的住户更是屈指可数。附近的邻居要么在生意上有往来,要么邻里相熟,唯独这一家,魏灵诉从来没见人进出过。
“有的。”千忆笑笑,“他只是不常出门。”
掩映的庭院树林里传来沉重的门响,看来这里真的住了人。从穿过树林的脚步声判断,这家的院落比想象中大上许多。
不久后,他们身侧的铁栅门平移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人。
魏灵诉好奇地打量他。
这人年纪和千忆差不多,高高瘦瘦,微卷的中发刚过眉眼,Yin郁苍白得像几十年没见过阳光,看起来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这人出门后,波澜不惊地看了千忆一眼,一个字也没说,看起来和千忆完全不熟。
他这幅态度千忆倒是毫不介意,笑眯眯地冲他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魏灵诉。魏灵诉,这是叶辞柯,昨晚你妈妈要给画室打电话验证,正是他救了我。今天,你就是要拿他打掩护。”
千忆带着魏灵诉和叶辞柯串供。
两人统一口径,昨晚魏灵诉一出门,就一直待在几百米处的叶辞柯家里,今天想通了才由叶辞柯领着回家。串词细节具体到叶辞柯家里的装潢、住宿、两人聊了什么话题,细致到天衣无缝。
过程中,几乎是千忆一个人在说话,叶辞柯沉默地站在一旁,只间或点头认可。
可能有缺陷?或者不太会说话?魏灵诉心里泛起一丝同情。
正在此时,叶辞柯的目光转向他,声音平和而稳重:“你都记住了么?”
魏灵诉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微微一怔,不过这点慌乱被他立即压了下去:“记住了。”
叶辞柯轻轻嗯了一声:“我们先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