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拦住小少爷!”他听到魏夫人在身后喊。
魏灵诉推开大门,拼命往外跑,躲在拐角的黑暗处甩掉保镖,一出大门就跳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开动时,零星几个保镖追了过来,魏灵诉不敢在一辆车上多待,下一站就换了车,三四次倒车之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方向。
温和的女声机械报站,车上人流渐稀,魏灵诉拉着把手跟着车身摇晃,和这辆公交车一样,不知来处,更不知去向。
“再往后就很偏了。”最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不回家?”
“回家。”魏灵诉搪塞道,“现在正要回家。”
司机的眼神滑过他剪裁讲究的西装校服,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魏灵诉拿出手机查看地图,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快到四环,的确是非常偏远的地方。今晚他实在不想回去,首先,他得找个地方过夜。
不过,他手机电量已经岌岌可危,要找住宿得尽快。
他打开酒店app,搜索附近的酒店,页面还正在加载,手机屏却猛地一闪,彻底没电了。这下不说住宿,他连通讯录里的朋友都没法联系。
魏灵诉正在烦躁,目光无意间掠过街边,忽然看到了点着明灯的电话亭,他当即按动下车钮,等车一到站,他便飞快折返,跑回电话亭。
这还是最老式的投币电话亭,魏灵诉翻遍全身,还好,他找到了三枚硬币。
魏灵诉拎起听筒,硬币悬在投币口,他忽然发现,这通电话他居然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他暂时不想回家,自然不会打回家里;这里已经是四环,离他那些同学的居住地至少几十公里,何况他也想不出有谁会大晚上特意来这里接他;报警……报警更无异于自投罗网。其余的朋友……
魏灵诉犹豫半天,颤抖着拨出一个座机号码。
电话整整响了六声,每一声都好像有一分钟那么长,第七声时,这要命的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接电话的人攒了一肚子火气,“找谁?!”
魏灵诉捏着听筒,镇定道:“济慈儿童福利院么?我家里闹矛盾,能在你们院里避一晚上风头么?”
“闹矛盾不会找警察?”电话那头没好气地吼道,魏灵诉已经听出来了,接电话的应该是清明。
他以为清明会直接撂电话,谁知对方停顿几秒后,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人在哪儿?”
魏灵诉抬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他对这里一点不熟,但他还是大致描述了这里的样子,细致到六车道高架桥,一座朝北的白顶工厂,308路公交经过等等。
“行,我们现在过去,千万别乱跑!”那边电话一挂,魏灵诉这才松了口气。今晚总算是有着落了,接下来他乖乖呆在电话亭里不动,等着清明来接他就行。
然而他刚挂好听筒,一转身,骤然和人四目相对。
一个小混混单手撑着电话亭大门,另一只手提着根甩棍,咬着烟头冲他笑了笑:“小弟弟,一个人么?”
*
魏灵诉没命一般在大街上跑,四周空荡荡的,他的脚步声混着工厂机器的轰鸣声回荡在街道上。
“小弟弟,别跑呀。跑这么久,我都累了。”身后传来小混混讥讽的大笑,随之还杂着铁棍四处打砸敲击的声音。
幸亏他刚才魏灵诉反应快,一看情势不妙,立即从那人胳膊下逃出,这才没被挟持住。
不过他越跑,就离约好的电话亭越远,而且跑这么久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力也透支得厉害,再这么下去,他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前方是个三岔路口,一辆大货车正巧呼啸而来,魏灵诉趁着噪音淹没脚步声,立即跑过拐角,临街的大门没锁,他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迅速没进黑暗。
“妈的……人呢?”不出三分钟,那群人就追了上来,从声音判断,他们散成几拨往巷子里搜寻,只留下很少一部分人在原地,许是太无聊,留在原地的人用棍子把铁门、电线杆砸得哐哐作响。
忍住,捱过这里他们也许就放弃了。魏灵诉竭力安慰自己,况且即使他们找来也不怕,他躲在一个破旧沙发底部,一般人很难发现。
“这个废车厂的门开着诶。”不知谁提了一句,“他会不会钻进去了?”
吱呀一声,铁门打开,魏灵诉的心立即高高悬起。
细碎的脚步在斜后方响起,听声音,他们在往里搜索,因为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人看场子,这帮人的动作比在街上收敛许多。
是现在冲出去,伺机逃脱?还是躲在沙发底部,直到这群人失去兴趣?魏灵诉想得心跳过速,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即便是这种情况,他都没动一点回家的心思。
“汪汪汪,汪汪!”忽然,凶悍的犬吠在右侧响起,近处人被吓得一声惊叫,紧接着低骂一句。
“别慌,一只狗把你吓成这样。”另一人说,“这狗拴着呢,咬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