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忆?”琴房老板皱着眉回想半天,才恍悟过来,“他啊,已经解雇了。”
魏灵诉一惊:“就因为不是施坦威?”
“那倒不至于。”琴房老板说,“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魏夫人,要不是她,我压根不知道那人未成年——”
“多亏了谁?”魏灵诉脑子嗡嗡的,琴房老板的声音好像被拉至很远的地方,老板笑着,再度回答了他的问题。
“魏夫人啊。”
*
魏灵诉很愧疚。别人送他亲手誊写的曲谱,他居然间接害别人丢了工作,这事情活像梗鱼刺梗在他心里,挑不出来,更咽不下去。
他一定得找机会道歉。
魏灵诉抽了个周五下午,他短信告知刘秘书这周要做小组作业,之后会和同学一起吃过饭再回家,就不用来接他了。
收到刘秘书的回复时,魏灵诉恰巧坐上的士,的士司机看了眼近乎到四环外的地址,咕哝了句“什么旮旯地方,又得空车回”。
济慈福利院的位置的确很偏,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周围都是各种工厂,快到的时候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更看不到人。
的士停在福利院门口,魏灵诉下车,Yin森破败的老房子映入眼帘。
如果是他妈妈,来这种地方可能会脸上笑着,眉毛却不自然地拧起,但魏灵诉不一样。
打第一次来,他就觉得这地方活跟鬼屋,或者什么悬疑电影现场一样,又刺激又有意思。
这地方没门铃,还是老式的门环,魏灵诉抬手,哐哐叩响铁制大门。
“迎灯哥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清明燕一样飞出来,没走几步,却停在院子中央,皱眉看着魏灵诉,“怎么是你?”
来应门的居然是最讨厌他的人,魏灵诉硬着头皮问:“千忆在么?”
清明抱起胳膊:“和你有关系么?”
要是平常,魏灵诉早就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了,但今天他是来上门道歉的,看在千忆的份儿上,魏灵诉诚恳道:“拜托,我真找他有事。”
清明脸上有一瞬缓和,又立即绷住脸:“他不在,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魏灵诉冲着他的背影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清明没理他,居然径直回去了。魏灵诉正懊恼,忽然听到身边一声轻飘飘的:“你找迎灯哥哥么?”
忽然出声,魏灵诉险些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原来是立夏。见他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立夏轻巧地笑起来:“你真有意思,这也能被吓到。”
“这里太荒凉了。”魏灵诉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倒也是。”立夏说着,“迎灯哥哥到晚上才会回来,这里不安全,你进来等吧。”
他踮起脚,将手臂从细细的栅栏中伸进去拉开门栓,等魏灵诉进门后又返身把铁门拴上。
魏灵诉好奇地左右张望:“院长也不在吗?老师也不在?”
立夏边带他往里走边摇头:“除了有检查的时候,他们不常来的。平时就我们自己。”
一进门,魏灵诉就觉得这地方比他上次来好像更破旧了。大厅的地板碎了好几块,半截绿墙斑驳,明明当时他父亲的公司捐了不少钱,可这里的环境好像没一点改善。
“迎灯哥哥打工去了。”立夏说,“你想在哪里等他都可以。今天是我值日,我得做饭,就不陪你了。”
魏灵诉往楼梯瞄了一眼,他不太想留在这里,万一遇见清明呢?
他拉住立夏:“我跟你去厨房。”
厨房炉灶前放着个小板凳,立夏踩上去,把冰箱里的剩菜热好,又煮了好大一锅面。
魏灵诉看着他忙来忙去,好奇问:“这都是你做的么?你们轮流值日?”
“不是。”立夏熟练地翻炒着,“这些都是迎灯哥哥早上做好的,我们只是把菜热一热。他打工很辛苦,只能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接下配送的菜,然后给我们做饭。”
魏灵诉更内疚了:“……那真的是挺辛苦的。”
“他没来之前,我们过得更苦。”立夏小声说,“也就是这两年,迎灯哥哥来了,我们才有人照顾,有人关心,有人给买新衣服,所以,我们都很喜欢迎灯哥哥。”
魏灵诉忽然想起遇见千忆的那天,小孩子踩着雪一拥而上,将千忆抱了满怀。出神半晌,他敏锐地抓到立夏话里的字眼:“千忆是这两年才来的?”
立夏忽然回头,认真地打量他一眼,转瞬又恢复温和神色:“对啊!迎灯哥哥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在院里长大的,他是十二岁那年来的,我听院长说,他原本的家庭好像很幸福。”
“那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有变故吧。”立夏的声音又小又轻,“不过,幸亏有那些变故,我们才能遇见迎灯哥哥。”
大夏天的,这话忽然听得魏灵诉后脊凉飕飕的。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其实我是希望迎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