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时候,凌琅继续他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习惯,一如既往地沉默。
可迟炀却有点按捺不住,吃到一半小声问:“小琅,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凌琅:“说什么?”
其他人闻言,也都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纷纷看向两人,想听听两个孩子要说什么悄悄话。
众目睽睽之下,迟炀只得放弃:“没什么。”
吃过早餐,一家人上了车,凌琅先是和迟炀一起陪着余淑慧聊了会儿天,然后就靠着椅背睡着了,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提昨晚的事,仿佛失忆了。
随着车子的颠簸,凌琅身体慢慢往下滑了一点,鼻子以下都埋进了浅褐色的毛衣领中,迟炀看着露出来的那半张恬淡白净的脸,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发现自己被骗了不止一次,难道不该是生气、质问才对么?就算凌琅性子冷淡不会勃然大怒,但至少也不是现在这样,一个晚上就轻轻揭过。
但他又害怕凌琅真的生起气来,十天半个月不理他,甚至更久,那也挺要人命的。
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折磨中,短暂的寒假一晃就过了。
十天太短,不够养膘,也不够沉溺于各色娱乐活动,高三学生穿着蓝白冬季校服,背着书包清清爽爽地返校。马白武背着手,站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闹哄哄的场面给冷清了一个春节的校园注入几分生机。
迟炀和凌琅是被堂哥开车送过来的。
两人下车后,远远就看到徐图他们四个站在校门拐角的花坛后面,似乎是一早就等在那了。
走近之后,徐图冲凌琅招了下手。
迟炀停住了脚步:“他们应该是在等你,你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凌琅狐疑地走到他们面前。
四个人突然一字排开,齐齐鞠躬:“对不起,狼哥!”
凌琅:“……”
见他们一直弯着腰,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凌琅无语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赶紧起来。”
老实人陈枫刚要直起酸痛的腰,就被侯思杰一把按了回去。
刘斐然:“狼哥要是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这会儿正是返校高峰期,来来往往路过的同学都在往他们这边看,然后掩着嘴,和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凌琅活这么久,第一次体会到“丢人”二字是怎么写的,难怪迟炀说他不过来,估计他早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凌琅淡淡开口:“我没打算怪你们。”
几个小弟一愣,立刻直起身,惊喜地看着凌琅,颇有下一秒就要热泪盈眶的架势。
凌琅怕他们还有什么惊吓等着他,扔下一句“我先去找老刘报到了,有事微信说”,便转身往教学楼走去,完全不给他们表演的机会。
教室里,王每正在一群人中间绘声绘色地讲八卦,看到凌琅和迟炀一前一后进门,立刻大着嗓门来了句:“早啊,校草,早啊,琅哥。”
凌琅冲他说了声“早”。
迟炀也点点头,路过他们旁边的时候笑着问:“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这么热闹?”
王每:“你知道立高有个叫尤嘉的人渣吗?他又进局子了!”
凌琅本来对八卦没什么兴趣,听到“尤嘉”两个字,也收回了向后排座位迈出的脚步。
见二位难得都这么有兴致,王每立刻来劲儿了:“尤嘉上学期不是因为猥亵女生进了少管所吗,说是过年那会儿放出来的,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又因为打架斗殴被抓了,警察一查他身份证,好家伙,刚好成年两天,直接扭送看守所!”
迟炀点点头:“我知道这个人,我记得他以前经常欺负我们学校的同学。”
王每愤愤道:“没错,他以前不止搞威胁勒索,还特别爱对咱们学校的妹子下手,一开始还没人敢维护正义,导致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直到后来琅哥——”
说到这,王每突然捂住嘴,不敢继续了。
凌琅当初就是因为见义勇为报了警,才遭到了受害女生家长的责怪。家长专程跑来学校大闹了一通,反倒把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凌琅还因此被迫写了道歉检讨,女生也受不了非议转学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一丝尴尬,迟炀立刻道:“总之像他这种伤害他人,劣迹斑斑的坏学生,只要能得到惩罚就是好事。”
王每:“对对对,可以说是普天同庆了!”
一旁的凌琅倒是没有在意王每的失言,他正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
在迟炀和其他同学继续讲话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迟炀。迟炀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无害笑容,好像自己真的只是听了个前所未闻的八卦。
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便没做过多的停留,径直往教室后排走去。
凌琅刚回到座位上,迟炀也跟着过来了。
他问迟炀:“尤嘉是你弄的?”
迟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