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如实描述的话,会显得自己真的很不幸、很可怜、很脆弱吧?
夏油杰条件反射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紧接着就是抗拒。
“没什么味道,”眼型狭长逼仄、极富攻击力的黑色中长发的俊秀男性温和地笑着,在少年紧逼的金色纯净眼瞳里和炽热的手心里,从容自若地说谎。
“要形容的话,顶多是放了一天,变得干巴巴的面包。”
“……”
黑宫星飞快地抿了下嘴唇,觉得手心里握着的皮肤在发烫。
他垂着纤长的眼睫,松开手、拿出便笺,只犹豫了一瞬就流畅地写下:[我学过一点心理学。还有,您知道的,我的直觉。]
[我不喜欢骗人。]黑宫星一笔一划地写道。
虽然是犯罪心理学,但是,基本的测谎他还是会的。
夏油杰对此倒是有些后知后觉,慢半拍地拍着对方的头,轻声回答:“……我都忘了,你是警察世家的孩子。”
黑宫星对他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了,倒也乖乖任他动作。
说起来,不知为何,夏油杰最近的态度忽然间变得暧昧起来。
他原本很少和黑宫星近距离接触,只是极少的、偶尔会按捺不住地揉揉他的头,将少年乌黑柔软的短发理顺,然后心满意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故意假装没发现少年的小脾气。
但是最近,如果黑宫星在他发呆的时候靠近,夏油杰会无意识地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也会常常顺手就摸摸黑宫星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
最后,他甚至会在弓着腰的时候,无意识将脑袋偏向黑宫星身上,一副就要靠上来的样子。
在黑宫星所接受的教育里,这完全就是无意识的在重要的人面前展现出来脆弱姿态,也是行为人心理不堪重负、压力过大的表现。
但是夏油杰永远是那么一副平静的、风轻云淡的温和模样,挑不出错,更让人捉摸不透。
黑宫星无法不担心。
他其实是性格偏向内敛的,总习惯性把一切有关自己的事都压在心底。以前会和降谷零一五一十报告生活,也是他从下就被降谷零磨着,最后养成的习惯。
除此之外,关乎自己,黑宫星总是无意识地努力减弱着存在感。
但对别人——尤其是关心之人、重要之人,他的行为模式是完全相反的。
主动又直率,极富存在感,一旦意识到问题,就绝对不会被动等待。
即使会被说多管闲事、即使会被抗拒,黑宫星也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人陷入泥潭——无论是他人还是自己立场上的泥潭,他都想拉人出来。
所以……
黑宫星翻遍全身,只找到上次见到五条悟时对方给的一小瓶甜甜的金平糖,有些丧气地抿了抿唇,又微微吸气,递了过去:“压味道。”
夏油杰意外地接过,回忆了下以前吞完咒灵后吃其他东西压味道时的感觉,喉间回忆似的发齁,小幅度撇了撇嘴,并不打算真的这么做。
黑宫星对他的心理多少能明白一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叮嘱道:“吃完咒灵之后,记得吃点甜的,可以吗?”
看着他眼里的固执,夏油杰无奈道:“好……”
夏油杰直勾勾看着白肤黑发少年脸颊上舒展开的乌色之纹,表情流露出几分愕然,声音都变了调:“你和我定下了束缚?!”
少年细密的眼睫眨了眨,掩住金色瞳仁下软软的笑意,故作无辜、其实心底也有几分忐忑地望着他:“嗯?”
夏油杰被他这么一望弄的无奈极了。
如果是五条悟,他已经发出了外面见的“邀请”,但要是眼前这个少年……
“我知道了,”夏油杰叹了口气,“以后听你的话,行了吧?”
黑宫星原本内心小小的雀跃被心虚和愧疚浇灭。
他踌躇了一小会儿,还是小小声地解释道:“……不想,留下不好的记忆。”
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黑宫星总记得,他以前也不喜欢喝药,尤其是比较苦涩的药丸以及草药,每次喝都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请求不要喝了。
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颗甜到头皮发麻的糖果子被塞到嘴里。
即使因为极度抗拒那发腻的糖果子,小黑宫甚至主动地提出自己要喝药,但是最后那个人还是会给他嘴里塞一颗小小的糖果。
小黑宫当时不明白,后来的黑宫星想起那段时间的记忆,药是什么味道早就不记得了,但是糖的甜腻和那个人的笑声却始终在脑海中徘徊。
苦涩变成了让人困扰的甜蜜,伤痛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宠溺。
回忆里便无法再有灰暗,剩下的全都是接受的爱意。
尽管到底发生了什么,黑宫星始终都记不太起来,但是那件事已经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让他连关心人都变得直率、连苦涩都不愿分给人一点点。
因为那个人……
少年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