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有了第一个观众。”
大爷吹完,对面的老nainai给他鼓了掌,他笑了下,又拿起琴放在嘴边,吹了下一首曲子。
“那你觉得他适合吹口琴吗?”
盛知新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适合,但是他做了,为什么?”
“可能因为......”
他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却涩在喉咙里,艰难道:“喜欢。”
“你喜欢写歌吗?”
“喜欢。”
“那他们说你不适合,你就要放弃吗?”
盛知新其实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很好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恶意。
他的人生虽不说顺风顺水,但也确实没有像今年一样受过如此多的磨难,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路到底对不对。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把自己喜欢的事变成工作,你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要现在放弃呢?”
盛知新看向温故:“我真的可以吗?”
“你不需要来向我求证,你要相信自己。”
可他又该怎么相信自己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能不在乎评论。”
盛知新的声音很小,但微微发抖:“没被人夸过,没被人认可过,说得简单,我哪来的信心?”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往左边拐,便是游人扎堆的黄浦江畔。
温故背对灯光站着,微微眯眼看向他。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别人满意我,就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好的,该被淘汰的,选秀是现在也是......”
“我真的已经在努力了......”
盛知新抑制不住地啜泣了一声,强撑的伪装终于烟消云散。
他不想温故再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慌乱地低下头,用手抹了抹眼睛。
然后,他听见那人叹息一声,一只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轻轻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所以呢?现在还告诉我你很开心吗?”
盛知新咬着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一直这么演给我看?”温故微微蹙眉,“谁给你养成的坏毛病,难过了还要笑,越难过笑得越开心?”
盛知新没出息地又啜泣了一声,迟来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至。
好在两人的位置不算显眼,不然被拍到了,明天的头条就是顶流当众欺压十八线小明星。
“他们专业还是我专业?”
盛知新眨眨眼,低声道:“你。”
“我说你很有天赋,我欣赏你。他们说你没天赋,让你滚蛋,你听谁的?”
盛知新下意识地低头,想逃避他的注视,却被人扳着下巴抬起脸来。
“有胆量看别人怎么喷你,没胆量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
温故面上冷着,说话也毫不留情,似乎一眨眼就成了那个在采访上骂过他的人。
那几日同居的相处让他忘了,温故本来就对专业眼中容不得沙子。
温故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只能被迫注视着那双好看又凌厉的眼睛。
盛知新忍着眼泪,艰难开口道:“听,听你的......”
可没想到温故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大声点。”
“我听你的。”
盛知新一咬牙,提高了音量:“你不用安慰我,我没那么脆弱,我就是......”
“我刚刚怎么说的?还想继续逞强?”
温故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我没安慰你,我在说实话。”
实话?
“欣赏你,觉得你有天赋都是实话,我从来没有昧着良心夸人的习惯。”
“你是三岁小孩吗?需要我说假话哄?”
他慢慢松开扳着盛知新的手:“可能之前有批评过你,但也只针对你那个阶段所写的歌,而不是全部的作品。”
盛知新看着他,心中忽然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他很委屈,很难过,第一次直面这种恶意,特别想让眼前的人抱一下他。
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的人终其一生要纠缠那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因为根本无法拒绝。
自卑者,自然会向往光所在的地方。
盛知新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忽地被人轻轻一扯,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温故面上的冷意散去,顺势揉了把他的头发,把小明星为了出门特意抓出来的发型揉散:“以后想哭的时候不要忍着,知道吗?”
盛知新越过的他肩头看向远方的灯火,吸了吸鼻子,狠狠地点点头。
这个拥抱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几秒,动作也是浅浅的,但莫名让盛知新更想哭了。
待热源离开自己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挽留,可又生生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