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龙颜大悦,当下便准了顾扶洲的请战,并任武攸远为征西前锋。
距离西夏所言的屠城之日所剩无几,天子给了顾扶洲三日的准备时间。三日后,顾扶洲便要率领京师援军,挥师西北。
出征之前,林清羽和顾扶洲各有要事要忙。守夜的下人已多日未在夜里给主人送热水,可见两人心思都放在了何处。
彼时,将军府上下不说愁云惨淡,也是气氛森然。欢瞳和大部分家丁以为大将军出征是豪情壮志之事,来日定能凯旋而归;而像花露一样的女子则会担心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大将军身上那么多伤也不是凭空出现的。然而她们做不了太多,只能一针一线地为将军缝制战袍。
林清羽在府上先后见了两人,其中一人是胡吉。胡吉曾为废太子和陈氏的专用太医,这两人和先帝一走,太妃迁居晋阳园,宫内无后妃,也无皇子公主,胡吉也跟着闲了下来,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宫女太监看病。
林清羽问胡吉愿不愿意随军出诊,胡吉二话不说地应下。西北刚经历了几场大败,伤亡无数,正是用人之际。胡吉身为医者,需要他的地方,他都会一往无前。
胡吉医术在同辈之中属佼佼者,又是林清羽多年好友,林清羽信得过他。之后,林清羽又写了封信,找来张世全,让他带着信去徐州找朱永新。沈淮识和他告别之时曾言,日后他若有事相寻,朱永新知道他的下落。
沈淮识武艺超群却不善兵法,平生所学均为皇家暗卫需要的暗杀护主之功。若他愿前往西北助顾扶洲一臂之力,林清羽会放心许多。
林清羽殚Jing竭虑之时,众武将正在铁骑营为顾扶洲饯行。军营内不得饮酒,他们便烤上一头新鲜宰杀的肥羊,以茶代酒,预祝大将军大获全胜,得胜而归。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真心觉得,只要未尝一败的顾扶洲去了西北,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武国公拍拍顾扶洲的肩,道:“扶洲老弟,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就交给你了。那小子自幼跟着我学兵法,算是有些真才实学。他头一回出征,我也不求他建功立业,只要他不给你拖后腿就行。”
顾扶洲浅笑着应下,心里却想着武攸远赶紧发育,好带他躺赢。
“大将军,我对不住你,不该说你是个……是个……”吴战“嗐”了声,惭愧道,“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等粗人一般见识。”
顾扶洲道:“不和你见识,但我需要你留在京城,帮我做件事。”
“但凭大将军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顾扶洲使了个眼色,吴战心领神会。两人远离人群,来到一僻静之处。顾扶洲道:“我此行西北,归期未知,独留内人一人在京,实在放心不下。”
“将军是说林太医?”吴战不能理解,“林太医是皇上和太后身边的红人,他能有什么事。”
顾扶洲缓声道:“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以防万一,我想在京城给他留一把‘刀’,以护他周全。”
“‘刀’?”吴战苦着脸道,“大将军,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这脑子实在转不过弯来。”
顾扶洲压低嗓音:“我要你替我在京城藏一支兵。”
一群热血汉子喝茶始终觉得不过瘾,有人提议学文人那套,在金水河上包一间画舫,叫几壶好酒,寻几个漂亮的歌姬让大伙享受享受。众人纷纷附和,再去问顾大将军的意见,然而军营里哪还看得见大将军的身影。
顾扶洲踏进院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丢给下人:“清羽,我快撑死了,我今天一个人吃了大半只羊腿。”
林清羽站在桌前,莞尔:“正好,今夜厨房也没准备什么,只一碗长寿面,你应当还是吃得下的。”
“长寿面?”顾扶洲走上前,就见桌子上放着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面,汤面上飘着碧绿的葱花和半熟的溏心蛋。“哦……我的生日快到了。”
林清羽道:“二十岁的生辰,你是要在路上过了。既然如此,提前两日也无妨。”
顾扶洲低头吻了吻林清羽的额头:“开心,谢谢宝贝。我先去洗手。”
林清羽看着顾扶洲转身,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待他回身时,又重新扬起笑。
两人在桌边坐下,林清羽嘱咐顾扶洲:“不可以将面夹断。”
顾扶洲失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
林清羽茫然了一阵。是啊,他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大概是,从陆晚丞死后。”
顾扶洲顿了顿,拿起筷子,笑道:“那我一口气把它吃完。”
两人吃着面,欢瞳进来禀告,说武国公府上的小少爷求见。林清羽问:“是武攸远?”
“应该是。”顾扶洲用帕子擦了擦嘴,“请他去前厅,我马上就去。”
林清羽道:“我和你一起去。”
十七岁的俊朗少年身着御林军盔甲,朝气蓬勃,仿佛有用不完的Jing力。他一见到顾扶洲,顾不上行礼,迫不及待道:“大将军,我想到了一法,或许可以破西夏军师的地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