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也好。就由你来伺候朕就寝罢。”
林清羽盯着皇帝的咽喉:“是。”
林清羽将皇帝扶起,朝龙床走去,忽然道:“臣有一事,要向皇上请罪。”
“哦?你犯了什么罪?”
林清羽道:“近日,家母身体略有不适,臣和义兄顾大将军一同去长生寺为家母上香祈福,在寺门口偶遇了御史中丞,杨耕杨大人。杨大人说男妻不祥,臣又尚在孝期,不应和别的男子太过亲近,若是把什么不好的东西带到了顾大将军身上,臣万死不能谢罪。”
皇帝心里咯噔一下。当初南安侯府的惨状历历在目,南安侯也是等林清羽离府后才稍有好转。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先退下,”皇帝道,“让薛英进来伺候。”
林清羽走出寝殿,迎面瞧见薛英火急火燎地走来,问:“薛公公,何事这么着急?”
薛英喜道:“是太子——太子醒了!”
林清羽笑了声:“这……确实是喜事呢。”
回到太医院,胡吉告诉林清羽,太子虽然已经清醒,但身体已经垮了大半,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看日后的休养。他醒来之后,性情变得比过去还要喜怒无常,暴躁易怒。一个侍疾的侍妾不过手脚粗笨了些,就被他废入冷宫,和那位陆侧妃作伴去了。
胡吉还在东宫见到了天机营的谢大人,无意中听到太子和他的对话。太子似乎连朝政都不想过问了,不顾一切地要把刺客捉拿回京,还一再强调要留活口。
林清羽出宫后,直接去了将军府。袁寅将他迎进府,道:“大将军正在校场练功呢。”
林清羽来到校场,就见顾扶洲赤着上半身,以俯卧的姿势撑在地上,身体崩成一条直线,上下起撑,嘴里念念有词:“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
“大将军,”袁寅道,“林太医来了。”
“八十……!”顾扶洲长舒一口气,起身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上衣,胡乱穿上,玩笑道,“啊,被林太医看到了,害羞。”
林清羽因为萧琤醒来的坏心情缓和了些许:“我帮你洗过澡,你哪里我没见过。”
顾扶洲打发走下人,道:“那是以前的身体,现在的身体你之前又没见过。”
“我还不能看了?”
顾扶洲幽怨道:“你不是嫌我的腹肌松吗,等我练好了你再看。”顾扶洲撩起衣摆擦了擦汗,“累死爹——累死我了,我以前打球打半天也没现在累,岁月不饶人啊……”
林清羽打断他:“萧琤醒了。”
顾扶洲一挑眉,丝毫不觉得惊讶:“我说什么来着,萧琤他是有光环的,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我们也不算完全失败。皇帝未必能容得下一个体弱多病,无心朝政的太子。之后会如何,要看萧琤自己争不争气。”
但这些也只能日后再看了。
林清羽想了想,道:“二婚一事,你尽快去办。”
顾扶洲一顿,嘴角扬起笑:“现在又这么着急了?”
思及皇帝的种种行为,林清羽道:“既然已经决定了,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想和七公主完婚?”
“当然不是。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清羽反问:“我看上去像没想好?”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成亲之后我们要怎么样……”顾扶洲语气有些不自然,“呃,要怎么样相处。”
林清羽被问得怔了怔,犹豫道:“我们再次成亲也是不得已为之。现在如何相处,日后自然也是如何相处……吧。”
顾扶洲撇了撇嘴,低声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认真求婚了。”
林清羽没听明白:“求什么?”
“你把这个收下。”
顾扶洲手上一弹,一个金色的东西从空中划过,被林清羽稳稳地接住。
这是一枚纯金的指环,比男子常戴的扳指细上许多,上面刻着简单的浮雕,小巧又Jing致。
林清羽朝顾扶洲投去困惑的目光:“这是何意。”
顾扶洲解释道:“在我的家乡,确定要成亲的时候把指环戴在无名指上,是一项传统。”
“是么。”林清羽常听顾扶洲说起他的家乡。那应该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夏天有一种叫“空调”的东西,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救顾扶洲的命;在他的家乡,从雍凉到京城这样的距离,最快只需一个半的时辰;他们男子十八岁成人,二十二岁才能成亲。他若和顾扶洲回家,都没人会承认他们的姻缘。
相遇以来,都是顾扶洲在入乡随俗,他偶尔也该尊重顾扶洲家乡的规矩。
林清羽拿起指环就要往无名指上戴,却被顾扶洲大声制止:“你干嘛?”
林清羽奇怪道:“不是说要戴上去吗?”
顾扶洲失笑:“那你也不能自己戴,要我帮你戴。”
“这又是你家乡的规矩?”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