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又愣一下,摇着头笑,没再多话。
梁远看着程知恩,他有些怀疑,程知恩可能真的比自己聪明。
程知恩看见梁远看自己,托着下巴问:“小远哥,你觉不觉得村里太乱了?”
“是有点。”梁远皱皱眉说,自从回来遇到抢劫的,这次又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家门口。这里简直是犯罪的摇篮。
“为什么这么乱呢?”程知恩思考着。
“还不是穷的。”梁老太太把空盘子放到盆里,接上水,准备洗碗,“还没你们的时候,那时候村里穷人都没饭吃,有的就出去要饭。要饭都要不到的,就有人去打家劫舍。后来,你们小时候还不记事,饿不死人了,还是穷,各个村里有不少人出去干没本钱的买卖。再后来严打,可是枪毙了不少人。那时候有钱的在外面走夜路,没准就死在路边了。这人越穷,心就越硬越狠,有些人穷久了就没人味了。真是……”老太太摇着头,叹息几声,“就是得那什么发展,有钱了才是硬道理。”
程知恩看看梁远,“你发现没,姥姥说话好有哲理啊。”
梁远配合的点头。
程知恩竖竖大拇指,“姥姥,你都可以去当国家主席了。”
“去,打趣我一个老太婆!”梁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对两个孙子有了谈性,她挪开凳子坐下,“这个梁二蛋他爸爸,就是有了点钱,在外面赌,被人打死了。摊上这么个病怏怏的妈,从小就没学好。这一片都被他偷过。还偷过咱家鸡蛋。这下子去牢房里偷吧。你们可得好好念书,学好,千万别犯法,被抓到牢房里面去。”
“我们不会的nainai。”梁远宽慰着老太太。
“千万别跟村里这些混账行子学,”在老太太眼里,村里每个小青年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分子,“你看旁边那个磊磊家,他就是不学好,去赌。原来他家里多有钱,现在就是输光了,他爹妈赔光了家产,给他填窟窿。”
“哪个磊磊?”梁远疑惑地问。
“就那个,小时候比咱们大一年级,还抢过我的木头枪,被咱俩打得不敢出门的那个。”程知恩给梁远解释。
梁远眼前呈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他啊,梁双磊?”
“就是他,现在他住在他姥姥家都不敢回来。要债的一天到晚来堵他们家门。”程知恩慢慢地给一个鸡蛋饼上刷酱,“过年前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他了。一群二流子骑着摩托车堵着他家门,他爸妈都没办法出门。小时候他们家开小卖部,多有钱啊。现在……哎,我要是他,干脆跳河死了算了。不够丢人的。”
“就是,千万别去赌。他们都是合伙骗人的。”梁老太太很赞同外孙子的说法。“还有村里那个梁健,吃喝嫖赌的,偷东西被判了5年。将来出来,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老太太可能是被吓到了,不停地找村里的负面形象,教育两个孙子。
“就是梁大伯隔壁家的那个。”程知恩给梁远解释。说到这,低点声音对梁远说:“小远哥,你还记得那个小南吗?”
“镇上后街那个?小时候喜欢留长头发那个?”梁远回忆着。
“对,就是,那个刘小南。”程知恩点头称赞梁远的记忆力,然后冷不丁说:“他死了。他妈都疯了。”
“啊?”
“他初中就不念书了,出去打工,跟着车给人卸货。去年遇到抢劫的,被捅了几刀。”
梁远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天,阳光虽然不错,还是灰蒙蒙的。他感觉这个村子、这个镇,这个县,都向外浸透着压抑与灰败。这里就是一个泥塘,可能有几块好的地方长着茂盛的草,但有些地方已经是一滩烂泥,随时准备着择人而噬。
程知恩在刷了酱的鸡蛋饼上摆好几颗青菜,卷起来,咬一口,\"其实也不都是坏的,农村也有农村的好。咱们后面邻居,梅梅姐,你还记得吧?”
梁远点点头,小时候刚上学的时候,还是这个小姐姐带着两个人上下学。“她不是读到研究生了吗?”
“对啊,”程知恩点头,“她嫁人了,嫁给城市里有钱人,生了一对双胞胎。”
“那还挺好的。”梁远点头。终于有点好消息。
“好个……”老太太想说好个屁,但当着两个孙子不好说脏话,“好个什么,她妈是个不懂事的,过年的时候过去帮忙带孩子,挑事,挑着两口子打架。离婚了。孩子归男的,前几天我还看见梅梅回来和她妈吵架。她妈那个婆娘,不是个东西。你们小时候,让梅梅帮忙上学放学顺路带带你们,一个月就跟我要十几个鸡蛋。”
程知恩吃完卷饼,抹抹嘴,“姥姥,咱村里就没什么好消息吗?怎么都这么悲惨?咱们毕竟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好嘛。”
老太太出门经常出门找人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都是说各家的不好。好看点乐子。突然有人让她找点好消息,一下子还真找不出来。她想了一会儿才说:“这镇上靠村里的地方,说是要建个饮料厂。到时候你们考不上学,可以回来打工。”
程知恩噗嗤一声笑,“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