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勤口里说还是从前好,但每晚依然拿着画左看右看。
要算最忙碌的应该是欧嘉良,临近高考,家里催迫得紧,幸好他父母还是三五七天就出差去了,家里没人,倒还是有一口气的自由。
他每天除了在家里温习,就是接方学勤放学,简直是风雨不改。
大抵是受了赖东那句“一辈子”的影响,既然方学勤将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了他,他只想对他好,对他更好。
这天下着濛濛细雨,欧嘉良撑着雨伞站在校门拐角处等待方学勤。
从人chao涌动到人影疏落,方学勤还是没有出来。
平常下课的铃声一响,不到十分钟,方学勤肯定出来的,今日他却足足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他正想拿出手机拨给方学勤,就有个人低着头,手挡着前额在他身边飞快跑过。
他呆了呆,立刻认出了那个背影,追了上去。
他一手将人抓到雨伞下,“怎么了?”
方学勤还是用手挡住前额,不说话,吓得欧嘉良以为他又受伤了,连忙问:“是不是那些人又找你了?不行,我现在就拿钱……”
话未完,就见方学勤垂着嘴巴,放开了手。
他一放,欧嘉良就忍俊不禁了,下一刻却因为方学勤的瞪眼而勉强压抑着笑容。
他伸手摸了摸方学勤参差不齐的刘海,问道:“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
方学勤说:“被李老师逮到了,说我头发过长,不剪就不放我走。”
“他替你剪的?”
“我自己。”方学勤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他不就是自己地中海了,所有看不惯我的头发吗?”
“校规写明,刘海不能过眉毛,你的刘海太长了。”欧嘉良笑说。
“哪里长了?我就要留长头发,以后扎起来才好看。”
两人肩并肩走着,一路上方学勤还在埋怨自己辛苦留长的头发就这样没了,这还是欧嘉良第一次听到他喋喋不休地说话,看来这把头发对他的确很重要。
直到上了车,到了官山区,回到家里,他才勉强停住,但依然一脸忿忿不平。
“好了,别生气了,还是挺好看的。”欧嘉良忍着笑搂住方学勤。
这话倒是不假,刘海短了,就把方学勤一双桃花眼露了出来,挺Jing神的。
“好你个头!”方学勤踩了欧嘉良一脚,嫌弃地说:“这么傻还说好看!你骗小孩吧?”
欧嘉良眨眨眼睛,高兴地说:“你怎么都好看,这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剪得有些不整齐。”
“他给我一把美工剪刀,一块小圆镜,叫我怎么剪得整齐?”
“行了,我们去发型屋修理一下吧。”
“不去!”方学勤走进房里,拿出一把剪刀和梳子,递给欧嘉良:“你替我剪。”
“我哪会剪?到时候越剪越傻,你就怨我。”
从前方学勤就想着以后交男朋友了,那个人一定会替他剪头发,就像小时候他阿爸一样温柔地替他剪头发。
他说:“我没有去过发型屋,不是阿爸替我剪,就是我自己剪的。”
一听,欧嘉良二话不说就接过了剪刀。
有些事情只能让亲近的人来做,而他就是方学勤最亲近的人。
方学勤在地上铺了一堆报纸,接着搬了一张圆凳过来,坐在上头。
刚才的不满消失了,只剩下若隐若现的笑容。
“剪坏了不要怨我。”欧嘉良没有任何剪头发的经验,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一小束头发,却只剪下几条头发,落下来时看不见,方学勤也毫无感觉。
“别废话,我让你剪就剪吧。”
不过是把头发剪短一点,把刘海修理整齐,欧嘉良却足足剪了一个多小时,战战兢兢地完工了。
方学勤拿过镜子,看着略带弧度的刘海,皮笑rou不笑地说:“还可以的。”刚说完,他就笑不出了,低着头嘟囔:“我明天怎么上学?怎么见人?这么傻。”
“我早说了……”
“不管,你让我剪回来!”
方学勤站起来,走到欧嘉良身后,将他推到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
他用水沾shi欧嘉良的头发,熟手地拿起剪刀,不顾欧嘉良绷紧的肩膀,“咔嚓”一声,手起发落。
“你紧张什么,我在发型屋当过一会儿学徒,乱剪也比你剪得好。”
欧嘉良放松下来了,问道:“为什么当学徒?”
“前两年只有十五岁,只能到发型屋工作。”方学勤不咸不淡地说,“那时候放学就过去,天天替人洗头,洗一个头就有几块钱佣金,拼命地洗,洗得手都快烂了。后来想了再想,我还要拿画笔的,便没有做了。”
欧嘉良心疼他,还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听到方学勤放下了剪刀,从后抱住了他。
方学勤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将手中的梳子放到他的手里,低声说:“我不喜欢到发型屋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