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章珣摆正了头,在黑暗中努力的摸索他的视线,“嗯。”
程澍趴伏下来,脸埋在他肩窝里亲他的脖子,章珣想,若是那天,程浪跟他说的是请他离开程澍,或者让他离开临海,他根本不会答应,尽管程浪带来了那么强烈的压迫感,他也很清楚自己绝不会离开,但程浪只是要他听话,所有言辞的背后,都在嘱咐他小心,隐匿,不可公开。
章珣做得到,这一年来,多少个跟程澍亲密的夜晚,他看着身上的人都应该觉得,这就够了。
日子过得很快,临海到了六月份天气热的不像话,章珣自打那次被郑博文威胁过后再也不让程澍去学校接他了,程澍宽慰过他许多次,但无果,只好由着他。
那阵子,两个人留在家里的时间也多了很多,平墅里时不时回荡起章珣的琴音,彼时程澍接受弗瑞斯的方案,正在进行第一疗程,章珣的琴声会让他从弗瑞斯制造的耳鸣中更快的解脱出来。
这件事程澍同样是瞒着章珣进行的,而章珣是从梅可那里偷偷知道的。
他看着躺在沙发里休憩的程澍,曲子轻了又轻,直到程澍睡着,才走过去,像只猫一样趴伏在他身边。
六月是这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下午上完课,章珣蹭着李夏的遮阳伞从教学楼出来,李夏那会问他,“下礼拜期末考就开始了,暑假你什么打算?”
“培训中心暑期涨工资,我申请了上午班,”章珣说,“下午,要呆在家里。”
李夏发出暧昧的笑声,“上午打工,下午做豪门夫人是么。”
“是,”章珣搡了她一下,“就你会说。”
“好啦,看样子今年温度又高的厉害,你上课也要注意防暑,” 李夏又想起什么,说,“对了,下学期聂昊要出去实习,他说期末考完一起吃个饭,你有空的吧?”
“有,去的时候你叫我。”
跟李夏分开,章珣去了公交站,去云顶的公交很久才来一趟,章珣坐在长椅上等着,国际电话打过来时,公交离站台大约还剩 50 来米,以为是sao扰电话,章珣摁了挂断,而后起身到了台阶边,谁知电话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
“喂,你好。” 车子停在面前,章珣接了电话,听见声音后,退回到了站台下。
“珣,是我,我是亚斯曼,”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慌张,无措且让人心惊,“阿丹被捕了。”
“亚斯曼,不要开玩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亚斯曼情急,“珣,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马上回来,你等我!”
“等等珣,你听我说,” 亚斯曼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我已经带着艾丽莎和缇娅逃出来了,孩子们我会安置在菲斯城那所老房子的地窖里,食物和水最多够她们撑三天,这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了,孩子们,孩子们要拜托你……”
“亚斯曼,你不要离开孩子,”章珣伸手拦车,情急之下用西语报了地址,反应过来后才道,“师傅,去云顶。”
“不要离开孩子,”章珣重复道,“我现在订最快回卡萨的机票,你等我知道吗,你等我!”
“阿丹是为了我和孩子才被捕的,我不能,”
“你清醒一点!”章珣怒吼之下,强迫自己迅速平复下来,“在我来之前你不可以离开孩子,你要去陪阿丹,也要想想阿丹为什么让你们先逃!”
车子抵达云顶,章珣一路上楼到了家里,李姨迎出来时,有些受到惊吓,“章先生怎么了,这么风风火火的?”
“程澍呢?”
“先生上午去公司了还没回来呢。”
章珣转身便进了电梯,打给程澍和肖凡的电话都没人接,出租车载着他到了南海星程大楼下面,他又打给肖凡,这次很快被接听了——
“肖凡,程先生呢?”
“程总在开会。”
“什么时候结束?”
“才刚开始,章先生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章珣站在南海大厦楼下,大门口人来人往,程浪的话像一记警钟,在章珣思绪繁杂的脑海里忽而一声长鸣,章珣只走了两步便停下了,他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我有点急事,要回卡萨一趟,麻烦你帮我转告程先生,办完事我就回来。”
“不行章先生,这件事我得先知会老板,” 肖凡说,“您现在哪也别去,等我回复。”
电话被挂断,章珣绕开了这大门,到侧面的停车场附近找了个台阶坐下,手机上的购票软件提示最近飞抵卡萨的航班也在三天后,章珣刷了又刷,下载了好几个购票软件,结果都是一样,三天,三天之后亚斯曼和孩子们会怎么样他想都不敢想。
不时,屏幕上出现今晚的航班信息,章珣欣喜,点进去才发觉得转两趟,今晚飞香港,等待四个小时后再飞往多哈,在多哈转机飞抵卡萨,需要 20 个小时,章珣没多考虑,买了总程的票,刚看见出票信息,肖凡的电话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