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个男人。
气质出尘,宛如天仙, 多看一下都觉得灼眼。
天仙站起来了,比她还高。
掌事宫女怂了。
程煦见李太后, 只觉得她被些许纹路和脂粉掩盖的五官轮廓十分眼熟, 但他自从来到这个没有无线网的世界之后, 868的信号和性能就大幅度下降,记忆搜索功能也不太好用了。原主活了上千年,记忆太庞大,他一时半会凭借印象, 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他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直面太后和一众宫人的目光, 转头望向皇帝,用眼神问:你打算怎么解释我的身份?
太尉李枫调去边关视察的事,韩蓦与李太后周旋多日,至今没有定论, 李太后请他收回成命,催得步步紧逼,今天又唱了这么一出,闯进他在宫里最后一片净土,还惊动了他的仙君。
仙君在身边,韩蓦忽然底气十足,起身行礼后淡淡道:“母后若是为了国舅的事来找朕,以后大可不必再提。朕本想着边关天凉,舅舅正好去避暑,不用在京城里闷着。既然不愿夏天去,就等入冬后再去,亲眼看看拿不到饷粮的边关将士是如何饥寒交迫!”
李太后怎么会不明白他是调虎离山,要趁李枫去边关时整顿他京城中的门客?
但韩蓦长大了,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拉拢了朝中新贵,逼她放权,曾经乖顺的小皇帝,如今软磨硬泡都不肯听话了。
她一时也顾不上太多,狠狠剜了程煦一眼:“你倒说说这位是什么人,勾得你魂不守舍,天天宿在临镜楼?闲言碎语都传到朝堂大臣耳朵里去了!”
韩蓦忽然脸红了,好好的一口伶牙俐齿,连话都没说利索:“他,他是朕的……朕的……”
程煦:“……”
他并没有勾引人,但韩蓦用自己丰富的表情阐释了什么叫魂不守舍。
这他妈。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下孟云驭,是潋州一处小道观的俗家弟子,有幸得皇上赏识请入宫中,讲些道法。”
程煦信口胡诌,李太后当然不信。
她入宫二十年,龌龊事见得多了,再漂亮的说辞也要被她剥开碾碎,细细品嚼,直到咬出一层酸苦的深意来。
“孟公子不必用这些话来诓骗,皇帝要在身边养位公子,说是某处道观佛寺的俗家弟子,当然好听。”
程煦闻言轻轻挑眉,怒意正要发作,韩蓦先坐不住了:“母后,孟大师不是凡俗之人,说话还请尊重些。”
李太后竭力维持雍容大度的仪态,但韩蓦神情紧张,眼神暧昧,让她很难不去误解:“等大婚礼毕,选秀充盈后宫,任凭你养几位公子,我也不管。”
她属意的未来皇后,自然是她娘家的女眷。
韩蓦断然拒绝:“朕无意大婚,也无意选秀。”
李太后皱起眉头:“那么这位孟公子祸国殃民,迷乱君上,更不能住在宫里,你难道要与一个男子耳鬓厮磨,耽误了终身大事?”
“朕非要留他,母后当如何!”
韩蓦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程煦倒是哭笑不得,想说:你母后不想让我们见面,那正好我先去旅游,咱们梦里上线私聊。谁知韩蓦反应剧烈,好像忘了他是个会法术的仙君,不必住在临镜楼也能见到。
程煦倒不是气自己被当成祸国妖孽,毕竟他长得这么好看,被误会是很正常的,他气的是这两人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吵起来决定他的去留,却不问他的意见。
他本想甩甩袖子走人,留这母子两个慢慢吵。用法术凭空消失,正好也能让李太后相信他并非凡俗之人。
但当抬起头与李太后视线对上,他忽然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了。
二十年前他下凡游历,救过一位被山匪劫走的少女,他在脑海中核对了那名少女与李太后的身份,分毫不差。
他拦住剑拔弩张的两人:“太后娘娘不信在下真有道行,在下有办法自证。娘娘二十年前未入宫时曾与家人下江南游玩,但遇上意外,险些丧命,可有此事?”
触及往事,李太后呼吸一滞。
她当年路遇山匪惊心动魄,幸好得一高人相救,才得以回到父母身边,只是女子独自一人被山匪掳去,难以自证清白,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真相。程煦也没有点明,默默瞧了她一眼。
李太后突然脸色一变,对韩蓦说:“皇帝可否出门回避?我要与公子详谈。”
韩蓦:“???”
仙君好像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局面。
他很佩服,就是有点懵。
韩蓦与一众宫人出门,只留下太后娘家信得过的宫女,程煦开门见山:“二十年不见,没想到太后已经不记得在下了。”
方才李太后被怒意蒙蔽了双眼,经他提醒才细细端详起眼前这张完美得如天工造物的面孔,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她双眼微张,维持自己的冷静:“你……你是……”
当年程煦没留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