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进去后望向窗外,小楠站在不远处把风,前排空荡荡看不见司机。这成为了一个彻底密闭的空间,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场谈话的地点选得有多么刻意。
“为什么要让小楠叫我过来?”我没有看向他,明知故问。
“小曜,我们已经有两个星期,准确的说是十六天没有过联系了,”顾鸣生似乎是低叹了一声气,“我总是会低估你的狠心。”
我复杂地咬住唇,“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如果我没有让小楠这么做,你是不是准备一直躲下去?”
顾鸣生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而是这样反问。车后排的位置原本宽敞,可被两个成年男人侵占之后,所剩无几的空隙都在让气息紧绷。我一直没敢直视顾鸣生,这张熟悉到极致的五官少有的让我升起些心慌,我害怕自己会动摇,用冷硬将全身包裹。
“我说出上次那些话并不是想要把你推开,”顾鸣生在靠近,试探的言语夹杂细微的泄气,“我只是想把我们之间的问题摊开来讲明白,再用足够多的时间做出决定。小曜,我知道你不希望一直糊涂下去,我也是一样。”
“是吗?”
我不禁想要发笑,转头对上顾鸣生复杂的双眼。
“好,那我告诉你,这几天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做回朋友才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选择。你走你的演员路,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合适就不要强求,这个道理还是你教会我的。”
车中陷入良久的静谧,吞噬了最后一丝脉脉温情。我莫名涌上一股伤感,将目光瞥开。
“顾鸣生,还记得上次也是在车里,你说过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我当时不明白这个答案的意义,但是现在想想,你其实一直都很清楚,没有比这更适合我们的关系。”
这些话语无数次碎片式地浮上我的心头,在深夜,在想到顾鸣生的时候。说出口比想象中更加简单,仿佛卸下压在心头已久的沉闷,终于可以仰起脖颈,呼吸到崭新的空气。
对于顾鸣生,这显然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效果。他眼底蕴着忽明忽暗的光,仿佛混杂了愠怒,不甘,与极力掩饰的落寞,开口后略微颤动:“小曜,我们做回曾经的关系不好吗?你记得我们当时在绍城,抛开其他所有事物单纯地在一起,不也是很开心吗?为什么一定要泾渭分明,否定掉这些过去?”
“你难道是想告诉我,我们永远都做一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做床上的伴侣?连见你一面都要避开粉丝和狗仔,弄成这副全副武装的可笑的样子?”
我不由自主地加重语气,每一声都伴随剧烈的心跳,将藏在深处的事实彻底抽离出来,摆在我与顾鸣生之间,他的眼前。
小楠说的很对,当面谈开绝对比保持沉默更有效。我说完后车里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也清晰可闻,顾鸣生缓缓微垂下眼,周身被低迷一并吞灭,给Jing致的外表抹上一层灰蒙蒙的雾,好像耀眼的星星彻底失去了光芒。
他低声呢喃,也像是在问自己:“这样......不好吗?”
“好在哪里?”
他答不上来。
我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冒出些很可笑的想法。去年的这个时候,哪怕有厌倦有争吵,我依然和陈锋好好地在一起,顾鸣生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蒋秋时也依然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我还没有因为一瞬的心动走向错误的轨道,一切都还来得及。
越想得到,就越会失去。顾鸣生将头抬起,从未有过的脆弱与失真从琥珀色的眼底倾泻而出,好像碎成一片片的玻璃,在shi润下美得不真实,也锋利得伤人。
“小曜,世上没有两全的选择,你想要安稳,又要追求刺激,没有哪个人能同时满足你两个要求。”
他开合的唇色显得极淡,像是没了血色,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
“我只是想让你多给我一点时间,不要那么残忍地选择结束,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答应和拒绝全都在一念之间,全凭你的喜好和感觉,对了就什么都可以发生,错了就要全盘否定。林曜,你太贪心了一点,我现在终于能明白陈锋的感受,你不是薄情,你是根本就没有心。”
我脑海一片空白,滞了很久才想起反驳。身体止不住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
刺耳的铃声划破凝滞到冰点的气氛,一瞬间戳破顾鸣生的逼问。我不顾他赤裸裸的审视,看向屏幕上闪烁的‘蒋秋时’三个字,犹如细微的电流在一瞬间贯穿全身,在空白过后掀起一片骇浪。
“我出去接一个电话。”我埋头低声说。
“就在这里接。”
顾鸣生果断地打断了我的话音,我倘若未闻地转身去拉车门,试了几下后终于意识到什么,荒唐又愤怒地看向他,“你把锁打开,我现在就要下车。”
“我说了,就在这里接。”他好似看穿了我心底那些忐忑,冷冰冰地褪去一切温柔。
“顾鸣生,我再说一次......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