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表达歉意,攥住手机的掌心一阵阵发冷。
陈锋为什么要突然发来消息?又突然地撤回?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这些念头密密麻麻地攀上心头,逐渐把我缠绕地喘不过气。任寒终于从其他同事那里得到了地址,离这里刚好半个小时的车程。
他抿着唇,有些生硬地开口:“你现在要过去吗?”
我心里默念这个地址,一边起身一边回答:“嗯,其他事情我们下次再说,我现在必须走了。”
“......”
任寒捧着杯子,手心似乎用了很大的力道,在我看过去时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好,你路上小心。”
我顾不上多想,打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去医院的地址。路边的景色呼啸划过窗边,伴随有关陈锋的片段一帧帧涌进脑海。
在这之间忽然夹杂了一道异样的念头——刚才任寒想要说什么?
我停下来,试图回想他方才的神情和被打断后说出的话,但这个想法一同略过的风景,刹那后便遗忘至脑后。
一天中的任何时刻,医院都不会被冷清所光顾。
在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我便莫名沉静下来,通过护士的帮助和指示牌找到陈锋所处的病房区。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走廊,从窗口到病房的冷白地砖像是没有止境地通往一个未知的方向。我询问到陈锋的房间号,拿出手机给他发去三个字:我到了。
我知道陈锋大概率不会回复,但依然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下午的病房格外宁静,走廊上的挂钟无声无息走过时间。我临近那扇写有号码牌的门时下意识放慢脚步,也放轻了声音,屏住呼吸压上冰冷的金属把手。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温柔的女声透过一墙之隔模糊传入耳里,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眼前的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猝不及防往后倒退了两步。
“啊......”
唐曼瑶的唇惊讶张开,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
我失语地望着她,见她回过神后连忙反手将门拉上,有些刻意与仓促地堵上了这唯一一处入口。
落锁一声响,走廊上陷入难言的安静。
“他......”
“你是来找陈锋的吗?”
唐曼瑶轻声开口,将我艰涩的嗓音从中打断。
比起上一次见面时的无助,这次的她显得格外冷静果决。短短一瞬的功夫,脸上就已经完全看不见刚才惊诧的影子。
我不清楚该由何种心情面对她,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陈锋吃完药,已经睡下去了,暂时还是别去打扰他,”她看了我一眼,低头瞥开视线,“有什么事情我们去其他地方说。”
我的心隔着胸口疲软地跳动,说不上是意外多些还是麻木多些,也或许两者皆有。这扇被合上的门紧紧堵住我的去路,好似要将一切隔离。
金属把手在掌心发热,我最终沉默地垂下手臂,缓慢跟上唐曼瑶的步伐。
“他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但Jing神状态还是不太好。本来已经可以出院了,是陈锋自己要坚持住下去。”
听到陈锋身体无恙时我忍不住松出口气,可才放下的心立刻随唐曼瑶的下一句话提了起来。
“他现在的Jing神状况不太好吗?”
唐曼瑶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我时闪烁出几分疏离,“那天你也在场,陈锋的情绪不稳定其实不完全是因为酒Jing,在那之前他已经压抑了很久,酒只是放大他心里一直存在的积怨,在看见你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她丝毫不掩饰话里明晃晃朝我刺来的指认,用柔美的嗓音说出最冷漠的话。我竟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头狼狈地出声。
“我能进去看他一眼吗?等他睡醒以后也可以。”
“林先生,”唐曼瑶唤出我的名字,也许是不确定该不该这样称呼我,在犹豫消散后坚定地开口,“虽然我不清楚你和陈锋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天的事情还有他的只言片语里我已经能猜出一个大概。陈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曾经的遭遇有关,更和你有关,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要再去破坏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了。”
我呼吸紧促,连在外人面前最基本的冷静也维持不下去,“我知道那些事情是我不好,我也只是想要进去看看陈锋,和他道歉,绝对不做其他让他情绪失控的事情。而且他早上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我想......我想他肯定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早上那条消息是我不小心发错。”
唐曼瑶打断我的话,每一句快速吐出的字音都在残忍地斩灭我最后一丝希望。
“当时陈锋在挂盐水,委托我用他的手机发消息,我不小心点错聊天框,发出去后就立马撤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