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醉酒后意外的吻,又或者......更早?
我不敢深想,混沌的思绪一会回溯过去,一会飘到现在。像是一脚踩在软绵绵的云端,飘着,也被放空着,说不清是迷惘多些,还是惊诧多些。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隐秘悸动,悄然扩散。
人约莫都有这样的劣根性,哪怕我自以为早就将那场失败的暗恋忘得干干净净,却还是因为顾鸣生的一句话就无法再无动于衷。
他轻而易举挑起我掩藏近十年的心悸,回忆重蹈覆辙后的感觉陌生而熟悉。我分明不再喜欢他,可依然会为他的情动升起一丝卑劣的满足。
是不甘吧,我想。
我不甘心他的拒绝,不甘心他能这样漠不关心,哪怕过去十年,我也小心眼地记着这一切。所以在听到顾鸣生另类的坦白时,我第一反应不是慌张,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类似于‘你也有今天’的几近荒唐的可笑。
只是当这层情绪逐渐消退之后,伴随来的是让我难以招架的忐忑不安甚至迷茫。我想要思考出一个对策,不想在与顾鸣生的关系中永远落于下风,可大脑总是不听使唤地在最重要的时刻宕机,想来想去都是雪花一片,空得毫无内涵。
这也许是我度过最难熬的一个除夕,也是我吃过最坐立难安的一顿年夜饭。
所有人都其乐融融,除了我。我妈毫不吝啬对顾鸣生厨艺的褒奖,顾鸣生谦虚含笑,俊美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异样。陈锋也没有摆出早上那副让人心惊rou跳的冷漠,尽管话少,但也在我妈夹菜时破天荒露出一点笑意,柔和了冷厉的五官线条,与顾鸣生坐在一起也毫不逊色。
林诺坐在对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我看不懂的若有所思,吃完饭后她突然凑到我身边,小声问:“哥,小陈哥和小顾哥是之前认识吗?”
我被瓜子呛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咳......你说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被林诺突如其来的‘发现’整的血压升高。
林诺似乎兴致昂扬,叽里呱啦地分析:“我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一种特别诡异的氛围,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认识的样子。而且刚才哥你埋头吃饭的时候他俩目光碰上了好几次呢,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我顺着肝火,语重心长地无奈说道:“他们也许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相逢恨晚一见钟情......总之,你就别老抓着他们不放了。”
“哥,你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成语,”林诺忍不住笑起来,捧着脸打趣道,“说实话他们要不是你的朋友,我还以为这是来我们家当上门女婿了。你看他们这两天把妈哄得多开心,都不抓着我问成绩了。哥,要不你明年也带他们来吧,两个大美男就算什么也不干,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我嘴角抽了抽,放下手里的瓜子敲了下她的额头,“少看点言情小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今年的情况只是巧合,下次我一个都不会带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诺不满地嚎了一声:“哥你太讨厌了,我说什么都要拆我台。”
她的声音太有感染力,说什么都声情并茂引人发笑,也一扫我之前的郁闷。
我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就是负面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这一天下来也消散得七七八八。等回卧室给手机充电,一转身就看见陈锋走进来的身影时,我都已经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不再像早上那样失态。
“怎么了?不去外面坐着吗。”
陈锋对我的话恍若未闻,他反手关上门,也一并将客厅里的热闹隔绝在外。春晚喜气洋洋的配乐被蒙上一层透明的薄纱,传入耳中都听不真切,
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我难得升起股紧张,“你要干什么?”
陈锋没有出声。
他这一整天都很沉默,除却在我爸妈面前不可缺少的礼貌交谈,我与陈锋没有说过一句话。其实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他早上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怀疑,也可能两者皆有,祸上加祸。
他朝我走近,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在几秒后流露出一丝动容。他将手伸进口袋,一瞬间我几乎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凶器,直到下一刻,一个鼓囊囊的红包出现在他的手里,递向我的方向。
我怔忡在那里,过了少顷才试探着接过,“这是给我的?”
“这个房间还有第三个人吗?”陈锋蹙了蹙眉,显于表面的不耐里掺杂着点难以察觉到的委屈和不满,“如果我一整天都不说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来主动找我?”
“我......”我顿了顿,继而失笑,“怎么可能,我是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谁料陈锋忽然沉下眼,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在生气。”
我猛地被他噎住。
“气你不和我解释,”陈锋的眸色闪了闪,再度浮现出今早黑压压的Yin云,“还和那个姓顾的靠那么近。”
攥着红包的手因为心虚而发冷,我清了清嗓子,大脑飞速运作,刚准备解释什么